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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墓鬼十(第1页)

待雪珠回去的时候正巧撞上了梦鸳,她正一边磕瓜子一边盯着小丫头打扫庭院,一身紫纱裙衬得那张艳丽的面庞越诱人,微微高挑的眉毛显出几分张扬之色。这样诱人的美人,若不是有过人的手段,夫人怎么敢放到少爷的房里。

“哟,这是去哪儿偷闲去了,不知道房里事儿多吗”梦鸳微嘲道,她一直看不上雪珠,不仅仅是因为少爷宠爱雪珠,还有女人的嫉妒心。雪珠的样貌好是府里公认的,若不是年纪尚小,还未完全长开,加之少爷的爱护,不知会被多少人觊觎。梦鸳自持貌美,却偏偏被一个小丫头压的死死的,怎能让她不气。

如果说梦鸳是牡丹一般的艳丽,那倒还算得国色,雪珠人如其名,如雪似珠,纤柔而不失丰腴,纯净而不失媚色,五官精致地如同画中美人一般。不过因她年纪尚小,还带了几分稚嫩,不过也可以知长成之后的绝色了。这样的美貌,也是当初雪珠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缘由吧。

女人的心思敏锐,梦鸳觉得雪珠有些不一样了。

可要让她细说一番,却只能说个大概。平日里雪珠总是带笑的,不过那笑也是带了几分孤傲的,梦鸳看了只觉扎眼。不过跟大少爷学了几年书,还真把自己当小姐了,学什么主子作态

然而今天的雪珠面容冷淡,听她嘲讽也没有像往日跟她理论拌嘴,只是淡淡地看着她,然后回了一句,“哦。”就头也不回的走了,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欠奉。怎么说呢,分明是极冷淡的神情,可就像褪去了浮华的外衣终究露出内里的气质,这种气质梦鸳说不上来,不过,合该用两字形容高冷。

“哦哦她竟然就回了一个哦她今天是被夺了魂了”梦鸳一拳头打在棉花里,有气撒不出去,恨恨地把手帕上的瓜子壳给掀了一地,朝扫地丫头道,“看什么看,再不利落点,仔细你的皮我收拾不得她,还整治不了你”

小丫头唯唯诺诺地支应了,旁边的丫鬟们也都忙低下头做自己的事儿,不过心中是如何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雪珠隐隐听到梦鸳的话,仍没有停下步子。这种事她懒待计较,现在的她最迫切的是先让秦五摆脱那个活契,还要让少爷不能阻拦她的离去。说到底,刘越毕竟是主子,他再怎么懦弱无能,也是个被全府娇惯长大的天之骄子。若他要一个女人,谁还会拦着不给现在的雪珠,在他眼里已是注定了的女人,他肯放她走

这些也不过是小事,刘越这人雪珠早已把他看的明白,自负多情风流,却没有担当,遇事则退。她能够让他心甘情愿放她走,还要心怀歉疚地让她走。

雪珠心不是不冷的,她是个不容易动情的人,可要爱上刘越实在太简单了,一同长大,两小无猜,风花雪月,赌书泼茶,以为生活就如同书里那般美好。刘越教会了她少慕艾,教会了她情不所起一往情深,然而也是他教会她与君相决绝的怨恨。她爱得轰轰烈烈,也恨得透彻心扉。若不是秦五那般不离不弃地去捂热她冷掉的心,或许今日复苏的会是一个彻彻底底走向毁灭的人,而不是为了保护心爱的人,甘愿放下仇恨的女人。

最大的变数反倒是秦五,雪珠不敢赌,也不敢多做什么。现在的她已经坏掉了,从内里烂掉了,她的神志越是清醒,痛苦就越是折磨着她。闭上眼,她会想起她失去的孩子,最大的才三岁,懂事得让人心疼,小的两个还在腹中便流产了,流产的还没有太过深刻的感受,只是心若死灰。可她的如如,她还记得在她怀里难受的从姨娘喊着喊着就叫娘的如如,滚烫的小身体一点点变冷,她却无能为力。如如在质问她,为什么不帮她报仇,为什么,为什么

姨娘,如如想吃鱼要好多好多

姨娘娘,娘亲,如如好冷

雪珠颤抖着手在空气之中抚摸着幻想中的女儿,她让自己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雪珠甚至都想要再嫁给刘越,只为了再见如如一面。可她不能对不起秦五,她也无法忍受再跟刘越在一起,这样的世界也从来不是如如想要的。

她不要再重蹈覆辙。

一切都不一样了。

秦五呢他后来到底经历了什么雪珠都不得而知。她只知道,有一次若不是她醒来,或许秦五就死了。那样豁出性命得来的富贵,若是今生她没有救到他呢

此刻的雪珠却没有痛恨此刻的清醒,她要记得自己的女儿,要记得刻在骨子里的仇恨,她想要报复却不敢下手,她怕拖累秦五。她就是个生死不由己的丫鬟,就算豁出去性命弄死了那个女人又有什么意义这个世界还会有谁知道那个现在还未出生的小女孩。

她就算报仇,又有什么意义。

只有她知道,那些还未生却已经经历过的痛苦,只有她知道。

刘越回来的时候是直接去了上房的,雪珠没有凑上去服侍。她这会子心情不对,一点也不想看见那张脸。干脆直接像祺人报了个假,说是回去给父母送东西。好在雪珠这点脸面还是有的,因为刘越的宽容放纵,祺人也做得这个主。

雪珠的父母是家生子,她原名其实不叫雪珠,原是叫孙莲心的,后来拨给刘越房里,刘越给改的雪珠,姓是无人叫的,当个下人,哪有那么多计较。雪珠也不在乎这个姓氏名字,她已经对她的家冷了心了,一想到当年不知贴了多少钱给她那游手好闲的弟弟,结果她被赶出府连个人影都不见,若不是还有秦五在,下场恐怕更是凄凉。

下人房是在西北角,这里都住着些年纪大的管事妈妈等等,也算是奴才们的“家”了,与尚书府是隔开了的。雪珠回来的时候人还少,只有一个丫头在这里洗衣服,堆了好几盆。她看见雪珠过来,有些结巴的说,“雪,雪珠姐,你,怎么,怎么回来了。”

这个小结巴其实比雪珠年纪大个两三岁,因为结巴一直没能找个好婆家,雪珠记得她以后好像嫁给了个三十多岁的鳏夫,过的很是艰难,有时会过来问她家里借钱,借没借到她不知道,不过很少来就是了。

雪珠扫了一眼她干裂的手,没说什么,只问了句,“我娘在屋子里么秦五哥呢”

“孙妈妈不,不在。小,小,五哥,在灶头,那里。”

听见这声小五哥雪珠心里有些隔应,她都没喊呢雪珠知道这丫头喜欢秦五,不过是痴心妄想,她哪点比她强长相也不过清秀,台面都上不了。雪珠心里吃味儿,但也不至于为这个去为难个低等丫头,她太了解这种苦楚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这个不大的四合院里挤了差不多三十四十人,房屋里仅仅用了木板隔着权做隔间。这些都是没有地位的下人才住的地方,就连少爷房里最下等的丫头也可以住上五人间,可见条件之苛刻了。雪珠被分去少爷房里便很少回来,当看见秦五正呆在下人们自个儿搭的灶台前边守着熬鱼汤边拿着本旧的纸都快翻烂的书在看,神情十分专注。

她怎么不知道秦五竟然还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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