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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过好几条街道,路线熟悉,甘却觉得他又要进赌场了。
果然进去了……一大清早的,他受什么刺激了吗?
甘却站在她那晚睡过的墙边躲雨,上面有遮檐。
雨水顺着齐刘海往下·流,她一个劲儿擦,脸上是擦干了,身上全是湿的。粉色毛衣浸透水之后,耷在身上还有点重,很不舒服。
没吃早餐,没吃午餐,没吃晚餐。
她张望了半天,才发现这周围连个餐馆都没有。
冷钢筋,硬水泥,一座漠然的城。
到傍晚的时候,雨早就停了。她感觉自己全身发虚,脸庞却发热。
抱膝靠着墙,掰着手指算他可能会在几点出来。
等他真的出来时,她又怯怯地往后躲。怕又一次被他送回福利院。
尾随着他往回走的时候,甘却仰天长叹:这真是有史以来最漫长的一天。
‘十八岁’什么时候才会答应跟她做朋友呢?
路过某个路口的时候,张存夜拐了个弯,偏离回旅馆的路,径直往酒吧走去。
甘却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还湿着的衣服,有点犹豫,但有点想进去。
酒吧门口没有保安,他的身影消失在入口。
甘却摸进去,推开厚实的玻璃门,震荡的音乐声立刻涌进她耳朵,她感觉整个空间都在震动。
穿过短走道,转个角,里面灯红酒绿,舞池热闹,人群走动,烟圈升起,冰块撞杯,音乐声也更大了。这才是一般酒吧里的夜生活。
甘却就像一只飞进黑暗森林的小麻雀,傻站在人稍微少一点的走道处,不知道该做什么。
而且,她似乎把‘十八岁’给跟丢了。
人太多,根本找不到他的身影。
形形□□的人来来往往,甘却背贴着墙不敢乱走,很冷很饿,还有点无措。
可是等了好久也没等到他。她挪了挪步子,想去里面找他。
有人端着酒杯急着往外走,撞到她肩膀,有点疼。她一个劲道歉,但人家看都没看她。
吵闹的音乐声和浑浊的空气让她头晕,脚步也虚浮,脸越来越热。
才走到舞池外围,腰部就被人揽住。甘却转头对上一双碧蓝眼睛,不知是哪国人,总之是她不认识的男人。
“你、你放开。”她用力去扒开腰间那只手。
对方根本听不懂中文,笑着要揽她进舞池玩;大概发现她衣服湿了,又拉着她往吧台去。
他拿了酒让她喝,甘却摆手拒绝,后退着说要去找人,但震天介响的乐声淹没了她的声音。
手也被抓住了。
陌生人把她拉回去,说了两句她听不懂的英语,酒杯都递到她唇边了。
他也靠得更近,烟味刺鼻,酒气浓重。甘却偏着脸往旁边躲,脑袋被那人按住。
这种熟悉的、被强制的压迫感让她害怕。
冰凉的玻璃杯边沿抵到她嘴唇,她大脑空白了几秒,辛辣的液体滑进舌尖。
辣到她想咳嗽,呛到她想流泪。
使劲推又推不开的时候,某些碎片一样的可怕画面闪回到她脑海,几乎是她丧失了一切反应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