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月,夫妻两个没有孩子的话,大家都默认女人不能生,李爱国和杜明月也是如此。
因为吃了太多的药,杜明月的身体不太好,每次季节变化的时候,总是要病上一场。
此时的杜明月神情恹恹的,她看着李爱国,强打着精神询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李爱国看着杜明月那憔悴的样子,默默地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拉住了她泛着冷意的手。
“明月,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或许是因为李爱国的表情太严肃了,这让杜明月的心中生出了一些不安来,她看着对方,小心翼翼地开口:“爱国,有什么事儿你直接说就是了,你这个样子让我有些害怕。”
李爱国斟酌了一下语言,这才缓缓开口说道:“我要去市里一趟。”
万事开头难,不过开了头之后,剩下的话就好说了,他将孟娇跟他说的事儿全都一股脑告诉了杜明月,并且说了自己的决定。
然而听完了李爱国的话之后,杜明月的情绪却变得激动了起来。
“爱国,你可别听那个孟娇胡说八道,她知道些什么?”
“你成不成我还能不知道吗?是我自己的身体问题,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没有孩子是我的错,跟你没关系,你又不生孩子,咋可能跟你有关系呢?”
杜明月说着说着,由于情绪太过激动的缘故,她没忍住剧烈咳嗽了起来,原本苍白的面色很快就变成了一片绯红。
而瞧见她这个样子,李爱国唬了一跳,赶忙伸手拍打着她的后背,轻声细语安抚着她的情绪。
“你别激动,你听我说……”
在李爱国的安抚下,杜明月的情绪也慢慢变得稳定了下来,但她仍旧和刚刚一样,坚决不许让李爱国去医院。
“爱国,你可是咱们生产队的书记,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去医院的事情被旁人知道了,人家该怎么编排你?到时候你这书记还能不能做下去了?”
杜明月压根儿就不相信孟娇说的什么生不出孩子是李爱国的问题。
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咋可能生孩子?明明生孩子就是女人的问题,大老爷们儿要是不能生,那肯定生是连炕都上不了,两口子也钻不到一个被窝里面去。
可是杜明月很确定李爱国的身体没问题,这些年两人为了要孩子一直都很努力,李爱国能不能生,她还能不知道吗?
这女人不能生尚且要背负坏名声,男人若是不能生的话,那名声可就甭要了。
如果是普通男人便也罢了,可李爱国他可是生产队的书记,他在生产队里面可是很有威望的,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他还做不做人了?生产队的那些社员们还能服他的管教?
杜明月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男人,所以她压根儿就不相信孟娇所说的话,认定了对方就是在胡编乱造,故意坏李爱国名声的。
“那个孟知青疯疯癫癫的,她能知道个啥?怕不是故意折腾你的,等到咱们前脚去了市里面,她后脚就会将这事儿宣传的人尽皆知,到时候你的脸面可就保不住了。”
说着,杜明月紧紧抓着李爱国的胳膊,声音之中都透露出了几分急切之意。
“爱国,你听我的,咱们不去市里面,我会继续吃药的,我打听过了,柏庄生产队那边儿有个接生婆可厉害了,她手里头有一种药,只要吃了肯定能怀上的,赶明儿我就去她那里拿药,等我吃了之后,咱们就能有孩子了……”
瞧着杜明月满心为他的样子,李爱国的心里面百般不是滋味儿,他将杜明月抱在了怀里,轻声说道:“万一真就是我的问题呢?”
为了要个孩子,杜明月什么偏方都试过了,只要人家说吃了能生孩子,不管多难吃,她都会面不改色吃下去。
是药三分毒,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身体都吃坏了,但是肚子始终都没有动静。
过去李爱国从来都没有往自己身上想过,他也劝说过杜明月,没孩子是他们命里注定无子,不用强求了。
可是杜明月从来都不肯放弃,她总是说试一试,万一这一次就行了呢?
“咱们都试了这么多年了,不差这一次,万一这一回能成了呢?”
“我都喝了这么多药了,万一这一次喝了就管用了呢?”
“这女人家家的就是要生孩子,要是不生,我这人生也不完整……”
“我这身体可是很壮实的,吃点药而已,不妨事儿的……”
为了要孩子,杜明月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了,李爱国并不觉得自己不该付出。
如果仅仅只是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就放弃了,明明知道有这个可能都不去试验,那他还是个男人吗?
“明月,你听我说,你都吃了这么多年药了,肚子始终都不见动静儿,或许真是我的缘故,咱们就去市里面检查一下,万一就成了呢?”
李爱国的表情很认真,他知道要转变杜明月的想法不容易,但他还是很耐心地将一切都掰开了揉碎了跟杜明月说。
在李爱国的劝说下,杜明月也慢慢冷静了下来,开始思考李爱国的话。
“孟娇都说了,这就是个小手术,不需要住院多久的,顶多三天就能出院了。”
“她还说了,手术后我养一个月,然后咱们再努力,再过一个月,你的肚子就能有动静了。”
为了让杜明月相信,李爱国又说出了自己和孟娇的交易。
“我是用回城名额跟她换的这个消息,只要你能顺利怀孕,我就想法子让她拿到回城名额。”
现在出门都是要介绍信的,而知青下乡了之后是不能随便回城的,就是怕他们吃不了苦,跑回去之后就不回来了。
所以知青下乡之后,除非能拿到回城名额,或者家里面足够给力,找到了工作,否则的话知青一辈子都回不去自己家。
孟娇现在就在梨花生产队,说句不好听的,她的生杀大权完全掌握在李爱国的手中,如果她欺骗李爱国,后果根本不是她能承担的。
“若是她骗了我,她就甭想回城去了,而且我还会以她拿枪杀人为理由,将她送到农场去劳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