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书记,咱们是老朋友了,不必如此客气,您该干嘛干嘛,该休息休息!”
陆远对这个老书记表现得非常的包容。
这个老书记员是个老秀才,一辈子与书本打交道,穷酸腐儒,为人不坏,只是有点认死理。
老书记员,一个月一百二十文的俸禄,在沧阳也只能面前混个温饱。
家里有个独子,三十来岁了依旧一事无成,但坚持不懈还在埋头苦读,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但依陆远来看,大概率是要走其父的老路了!
陆远在办公桌前面顿了顿,看着那张空着的太师椅,想起如今这个位置已经属于他了,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
他还记得八年前,初入县衙报道的时候,李理就是坐在这个位置上,将陆远的籍贯,学识打听了个一清二楚。
那个时候李理叮嘱陆远“在衙门办事要学会上个本事,一是要会看,二是要会听,三是要会闭嘴!”
回想这八年来,主簿李理对陆远其实也不坏,该教的教,该说的说……
陆远一阵感慨之后,轻轻叹了一口气,起身坐在了主簿大人的位置上。
县衙主簿,从九品官员,有单独的办公间,身边还有协助人员——老书记员,出行可带随从。
能够正大光明地称呼一声“大人”,的确是风光无限。
陆远正是感慨之间,县衙捕头刘平刘捕头拿着一份文书进来了。
“陆大人,我这里有份县衙捕快们宵禁出勤名单,需要您这里勾红!”刘捕头神情严肃,完全是一副下属会见上级的模样。
其实以刘捕头和陆远的关系大可不必如此。
陆远接了过来,随意扫了一眼,便拿起了办公桌上的毛笔,一支毛笔沾了朱砂勾红,另外一只毛笔签署了名字,然后在拿出县府铜印,在上面盖了印章。
这一套流程走完,刘捕头就可以拿着这份文书去县衙官库管理处领取银钱了。
这就是主簿这个职位吃香的地方,他可以分配县衙所有的正常银钱的使用情况,其中只要随便动点手脚,一年捞个几百两银子轻轻松松。
所以,陆远成为主簿,县令韩元是非常不高兴的。
因为陆远并不是韩元的亲信,是不值得信任之人。
陆远这边批复之后,在一旁的老书记员就会在公账上进行相应的记载。
格式是某年某月某日某时,何人因何事支取银钱多少多少,经办人是何人……
每天工作结束之后,公账都需要主簿大人签字,然后加盖铜印,锁在县衙资料库。
这是县衙运行一整套完整的流程。
通常来说,如果不是遇上特大案件,是没有人会查县衙的日常流水账。
陆远对主簿的日常工作早已经轻车熟路了,办起来自然也是游刃有余。
再加上老书记员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干了二十多年,更是不会出任何的差错。
第一天担任主簿大人,陆远并不觉得跟以前有什么不同。
工作依旧忙碌,杂事太多。
但最让陆远放心不下的还是桥头河堤坝防洪工程。
前面的贪腐问题,并没有随着主簿李理被查处而结束。
大量的劣质石料已经被用到了堤坝建设之中,这些不达标的石料根本无法抵御洪水的冲击。
如今陆远已经成为了主簿,是防洪堤坝工程的主要负责人,一旦防洪堤坝工程出现质量问题,那就是陆远的责任了!
如果运气好,三年之内桥头河段不发洪水,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三年后再出现质量问题,基本就没有什么责任了……
一旦防洪工程坚持不了三年,上面彻查起来,那就是大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