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紧攥着捞上来的鱼,冰凉的河水顺着指缝嘀嗒掉落。
“嘿,我说你!”
黎三贵想骂人,却被黎爱国拦住,“嬴封,你看我们哥几个刚才也是着急,不是故意跟黎狗对着干,实在是家里揭不开锅了,你也别介意。”
“爱国哥?”
“嬴封你看,我们哥几个给黎狗道个歉,说声对不起,你能不能大人不记小人过?”
“是啊是啊嬴封,人都快饿死了,要是再找不到吃的,真就活不下去了。”
“那也不能进山!”黎狗儿咬牙坚持,巴掌大的小脸惨白。
嬴封弯下腰,拿走他手里的鱼,没说话,将他带到河边,把手洗干净。
黎三贵和黎爱国对视了一眼,就听见嬴封柔和低沉的嗓音,略带着一丝笑意,撩得人耳膜痒痒。
“哥,你手都是鱼腥味儿,赶紧洗洗。待会儿我把鱼宰了,放锅里端着,一起回家。下午我们去玉米地里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吃的?”
黎狗崩着脸,闷闷地“嗯”了一声。
接近中午,呼啸的寒风有所减缓。
嬴封蹲在河边,就着清澈的河水,三两下将鱼开膛破肚,刮走鱼鳞,洗干净放进锅里。带着黎狗儿往回走,身后背着竹背篓的村民亦步亦趋。
进了茅草小院儿,黎狗儿将锅和鱼拿进了屋。嬴封转身,与黎爱国对上视线。
黎爱国脸色微僵,狠狠咽了口口水,才止住想后退的步伐,“嬴,嬴封……”
嬴封站姿慵懒随意,抬手拍了拍院子里晾晒的棉被,漫不经心,“还跟着干什么?”
“嬴封,你,你别跟我们计较,我们几个都是糙汉子,不会说话,要是嘴里喷粪了,你……”
“是啊嬴封,你就当救救我们,要不是走投无路了,我们也不会……”
“我哥跟我说,村子从今年开春,就一直干旱到现在,庄稼颗粒无收?”嬴封打断他们的话。
黎三贵连忙点头,糙黑枯瘦的脸上,满是苦涩,“老天爷不给饭吃,我们能怎么办?”
“河里不是有水?”
天上不下雨,可是河里有水,就算是挑水去浇庄稼,也不至于颗粒无收?
“我们天天挑水去浇庄稼,可是夏天最热那段时间,水刚浇下去,地立马就干了!庄稼根本喝不到水!”
“虽然这么说好像夸张了些,但实在是……”黎爱国苦涩摇头,“我们黎家村的土地肥沃,可是地都在山坡上,坡度太大了,一下子浇水,庄稼喝不到不说,浇水太多次了,还把土带走。”
“后来那地被我们越浇越硬,庄稼更活不成……”
嬴封掀起眼皮子扫了眼前面黄肌瘦的六个糙汉子一眼。
身后,黎狗儿拧眉打开木门,叫他,“嬴封,外面冷,赶紧回屋。”
嬴封动作一顿,应声,“好,我拍拍被子就回去了。”旋即冷淡漠然将视线收回,“明天吃饱了来找我。”
黎爱国浑身一僵。
黎三贵的心脏扑通扑通乱跳身子微微前倾,小心翼翼讨好,“嬴,嬴封,你,你是说,我们明天吃饱了,来找你一起去打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