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她好像就是为了报复她。
不过无论如何,她以后就是王妃了。
就算跟她设想的不同,到底还是被她得逞了。
吟酒轻轻扣了扣门,得了薛薏的应允之后推门进来,低眉顺眼:“王妃,我是王爷派来保护您的。”
“她”用的是保护,而不是伺候,薛薏目光狐疑,上下打量,确实是个高挑壮实的侍女。
不过他刚走了两步,薛薏就皱起了眉头,“你是……男扮女装?”
闻言春祺眼神惊骇看着这个昨天安慰了她大半夜的“侍女”,不可置信,又转而看向小姐,不知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同样疑惑的还有吟酒,他易容缩骨的功夫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薛薏不是习武之人,凭何一眼就能看穿他?
金屋藏娇
“鞋子。”
原本只是猜测,随口试探,看对面僵硬的回应也知道她猜的大差不差。
薛薏淡淡收回目光,落回面前的铜镜上,靠着椅背手肘撑在扶手上,轻轻支撑着脑袋,慵懒倦怠,媚眼如丝。随着她的动作,白皙的脖颈处偶尔露出些暧昧的痕迹。
吟酒神色闪烁,默默收回了脚。
依照他现在的身高,长着这样一双大脚确实十分突兀。而且王府的侍女也是各个谨言慎行,怎敢衣冠不整来伺候主子?穿小鞋又着实影响行动,他想着衣摆长到脚面,大略不碍事,蹬着长靴就来了,没想到仅仅是过了个门槛,就露出了马脚。
他也没想到王妃敏锐至此,心中暗暗懊恼,往日听风总说他随性懈怠,是好也是坏。好的是机敏灵活些,倘若当年宜山的人是他,不至于让王爷陷入那般险境,不好的便是眼下。
恭恭敬敬站在门口,深埋着头不敢再抬,还想再挣扎:“奴婢不懂王妃在说什么。”
“……”
薛薏颇无语,稍稍回头,好整以暇瞥他一眼,唇角勾起抹恶劣的笑,耐心逐渐耗尽,“不懂就去死。”
她不喜欢近身之人有所欺瞒,要么就藏得天衣无缝别让她觉出来,别指望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上薛薏的视线,吟酒顿觉得浑身宛如过电一般,原本调来王妃身边轻松闲适的心情瞬间消散干净。
心中苦笑,王妃一点儿不比王爷好伺候分毫,嘴毒心狠。这就是听风口中人美心善,端庄柔婉的新王妃?他真是信了他的鬼话了!
若是听风知道他心中所想定然反驳,王爷的救命恩人自然人美心善,薛姑娘在临安广受赞誉,怎么不算端庄柔婉。
吟酒暗自妥协叹气。看来他不交代清楚,王妃是决计不会让他留下了。
遂承认,老老实实告罪道:“不敢欺瞒王妃,都是王爷的命令。”
本意是王爷命他时刻保证王妃的安危,落到薛薏耳中却变了一番意味,眉心微蹙,这是不放心她,派来监视她的啊。
她的一举一动,指不定下一秒就被他报给了秦敕,而她受人桎梏,不能不忍。所以看吟酒更没有什么好脸色。
察觉自己好像被王妃嫌恶了,吟酒心中颇为不解,还有点委屈和挫败。
他可是王爷身边最最通情达理有人性的人了,人缘也最好,不然也不能让他来保护王妃,结果上岗第一天就被主子讨厌。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王妃这样的性子,跟王爷可不针尖对麦芒,俩人怎么凑一块儿的都是稀奇,从头到脚都不合适。
在春祺帮她插好最后一根簪子以后,薛薏缓缓起身,纤纤素指轻点,命令道:“带我去找你家王爷。”
太被动了,从她进到王府以来。
薛薏唯有这个感受,心中紧涩难以排解,倒不如秦敕直接捅她一刀来得痛快。
要杀要挂,悉听君便……当然是不可能的,薛薏不会等到那个时候,她必须主动出击。
“是。”吟酒往后退了一步帮薛薏推开了门,又谨慎让在一边,薛薏看都没看他一眼提起衣摆跨出去。
因为身子不爽,走得很慢,见过人事的当然能明白其中缘由,远远两个侍女路过,瞧见薛薏,交头接耳。
估计是以为离得远薛薏看不到,朝着薛薏翻了个白眼,轻蔑不屑。
“出来显摆什么啊,商户女子,果真上不得台面。”
旁边人立马附和:“就是就是,哪里比得上王姑娘一根手指,我们端且看着这王妃之位她能坐多久吧。”
昨晚新王妃勾着王爷不放,闹了一夜的轶闻,已经传遍了王府,王姑娘出身尊贵,定然做不出这等以色侍人的行径。
若新王妃是王姑娘,她们当然不敢起这些小心思,不过薛薏就另当别论了。
料想这小地方出身的王妃也不敢在王府作威作福。
才新婚就处治府中下人,传出去也是不好听,这也是她们敢如此嚣张的原因。
之前只当是王爷没品过女人的滋味儿,现在有了王妃,以后她们争个通房侍妾的位置当当,就更不用将这个摆设王妃放在眼里。
携着风声吟酒听清她们在说什么,面色登时一变,小心翼翼打量薛薏的反应,心存几分侥幸想着,这么远,应该不会污了王妃的耳朵。
这几个爱嚼舌根的侍女他一定早早报给王爷处治了,不过得了王家姑娘些许小恩小惠,竟然干出这吃里爬外的事。
王妃是王爷亲选的,还轮得到他们下人置喙?
他想的没错,薛薏确实听不清楚她们说的内容,不过可惜她长了双眼睛,又有脑子,只看一眼就大概知道她们打的什么主意。
也想先试探秦敕在府中给她行动的范围,这两个侍女是倒霉撞到枪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