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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闲花落地听无声下(第1页)

承景回忆起来,那仿佛是某一年的一个夏天,那是承景有记忆以来最热的一个夏天,热到繁花皆烬,整个九重城只剩下了明湖里的荷花还在迎风飘举。

那时的他偷跑出了兴皇后的椒房殿,因为兴皇后要午睡,而他却因为午膳多吃了几个水晶团子,腻了不消化,便趁着兴皇后午睡的档口躲过了一众宫人,滚出了椒房殿,从院中的侧门偷跑了。

他想去明湖看荷花,因为那里头的荷花最好看,可是明湖太远,而且明湖旁内监最多,若是现他了该怎么办?承景想着,他现在不敢去明湖了,只漫无目的地游荡着。他有时候躲在花丛里,有时候藏在假山后,更多的时候是沿着小路走,走那些兴皇后从来不许他走的,只会告诉他那是下人走的小石子路。但那些小道真好玩,坑坑洼洼地咯着脚,却又很舒服,承景蹦跳着,腰间环佩叮当,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宫殿。

年幼的承景是数不清九重城的宫殿的,他知道九重城很大,大到他觉得他可能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去过所有的宫殿,此刻他面前的这座便是他可能不会来的宫殿。

那宫殿巍峨气派,檐牙高啄,或许只比未央宫小一点儿,承景想着,抬脚便跨过了门槛。那宫殿也怪,廊下坐了几个宫女,却都躲在阴影中午睡,承景悄悄经过她们,小心地不吵醒她们,踱过一个又一个的院子,最后来到了一个长了许多树的大院子。这院子很凉快,四角的天空,茂密的树如一个个伞盖一般遮住了烈日,整个院子都在这片投荫下,几声蝉鸣显得寂静幽森。

“你是谁?”

一个稚嫩的声音。

承景回过头来,却看见一个比自己小的小孩,身着华服,头散着,眼睛圆溜溜的,盯着自己看。

“你是谁?”

他又问了一遍。

“我…”承景看着这个陌生小孩,他在问自己是谁。年轻的皇孙觉得自己仿佛受了侮辱,便道,“我…我是这儿的主人!”

“不可能!”小孩敌视承景,立刻道,“我才是这儿的主人,东宫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

“你胡说!”承景推了那小孩一把,怒道,“全天下的东西都是我的!怎么有东西会是你的?!”

全天下都是你的,这是兴皇后常对承景说的。

那小孩一下子被承景推倒在地,却不恼,反而立刻高兴地跳起来,道,“我知道你是谁了!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我哥哥!”那小孩边跳边拍手叫道,“哥哥!我是棉儿!你的棉儿!”

“我的…棉儿?”承景歪着脑袋问道。

“是!哥哥!母亲常同我说你!”献恭笑道,“棉儿好想见你!可棉儿太小了不能见你,棉儿只敢在大礼上远远地望你一眼。”说罢献恭拉起承景的手,雀跃道,“来,我们一起去见见母亲,母亲必会高兴的!”

献恭将承景引入东宫的东正阁,自己一溜小跑地便进去了,承景却停在了门槛外头。

多年以后,当承景的记忆开始模糊不清的时候,他会努力回想,回想自己那时候到底有没有踏进那阁子。

“棉儿回来了!”这是一个男声。

是谁?这阁子里头居然有个男人。

“怎么又玩得满头大汗?”这是一个女声,威严中并着慈爱,这是很熟悉的女声,熟悉到让承景的心漏跳了一拍。

“父亲!”这是献恭的声音。

承景站在阁子门外,脚尖顶着门槛,汗密密麻麻地布在脑门上。他看着献恭欢笑着扑到了那男人的身上,那男人立刻抱着献恭举起来,扔了两下,献恭在空中笑着扑腾。那男人玩累了,方将献恭放在了自己身边的圆桌上,自己又在一旁坐下。一旁的卧榻上有一件他才脱下的战甲,而他穿着的是一件微微有些黄的内褂。

“好了好了!”又是那个女声。

承景寻声望去,一个穿着白纱衣的丽影仙气翩翩地进入承景的眼帘。她绞了块冰冰凉凉的帕子,给盘坐在桌上的献恭擦脸,笑道,“你们父子两个一起疯,我可怎么受得了?!”她擦完脸,又开始擦献恭的手,摊开献恭的手掌,里头是一个汗津津的竹叶编的小蚂蚱。

“这个哪儿来的?”丽影笑道。

“白芷姐姐同我编的!”献恭自豪道。

那男子拿过小蚂蚱,饶有兴致地看着,忽而那丽影话了,“你今日刚回来,怎么不先拜见父皇?”

“我不先见你怕你不高兴!”那人望着自己的妻子,满眼宠溺,笑道。

“贫!”丽影亦笑道,“若父皇怪罪下来,我可怎么得好?”

那男人又笑道,“早就拜见父皇了!可去得不巧,父皇在午睡,我又怎能浪费这大好时光干巴巴地等?便先来找你,再来看看我们棉儿!”说罢捏了捏献恭的小脸,又道,“近日可有闯甚么祸吗?还有没有把你的十四皇叔弄哭?”

“没有!”献恭道,“棉儿近日乖得很!棉儿誓!”说罢做了一个誓的手势,夫妻二人都被逗笑了,忽而那丽影又向那男人道,“我方才让冬芽去烧水了,你过会儿便去沐浴更衣,再去见父皇!”

“好!”那男人道,“外院里有几个箱子,都是我从百越带回来的好东西,你拾掇拾掇,分给东宫众人。还有两个金丝楠木的箱子,里头都是我给你和棉儿特地挑的,可千万别让旁人得了去!”说罢又捏了捏献恭的脸,可此时的献恭方想起了门外的承景,便道,“棉儿今日遇见一个人了!他此刻就在外头!”

献恭的话说完那男人同那丽影方现站在门口的承景,他们隔着帘子,只能望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倚在门边,逆在日光里,便问道,“外头的是谁?”

外头的是谁?

到底是谁呢?承景想知道。

那日的记忆是朦朦胧胧的,仿佛是被人铺了一层薄纱一般,真真假假。

承景很想知道,那日的他最后有没有踏进那个阁子?

“绾心。”

承景的突然一声,让绾心陡然一惊。

他闭上双眼,任泪水滑落,“传旨下去,太后驾崩,众王不必回京奔丧了。”

“是。”绾心道,“恭…燕王呢?”

“燕王尤其不用。”

水滴从更漏处滴下,屋外的雨已经停了,承景的声音虽弱,却是殿中唯一的声音。

承景沉硬道,“燕国有匈人要抗击,此事事关大周边疆安危,燕王不用回来了。”

“是。”绾心颔。

燕王不用回来了。

绾心知道,献恭是他心中的痛,他是跨不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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