损友
墨谨言走后,李德果然领了众多太子府的护卫前往韶华阁要人,却是来迟了一步,他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派人把守太子府外,守株待兔。
凌无双自是不能让他如愿的,一连多天李德都要到韶华阁来请安,凌无双也就随他去,她倒要看看他还能折腾到什么时候。
书案上,太子府里的各类账册堆得到处都是,凌无双坐下来随意翻看了几眼,便让李德统统带回去,命他仔细翻阅,
李德吓得呆怔住,不敢接手,又不敢违抗凌无双的命令,正想要婉言相拒,却是被她连人带簿地赶出了韶华阁。
他打量着随从们手上抱着的账册,心里焦虑,只得快步回了承乾阁请示太子去了。
太子府里的中馈之事凌无双是一刻也不想多管,反正那李德这般闲暇,正好让他接手去做,最好是让太子早些把手里的家财败光,她更高兴。
这么些年来,她为了维持东宫乃至太子府里的收支平衡,真是费尽心思绞尽脑汁,就算太子有再多的产业和赏赐,也耐不住他对一众侍妾的打赏及在外的挥霍。
是以,她不得不劳心伤神的在别处开源节流,又是整顿产业扩展经营范围,又是精简人员控制府内日常生活开销,可她为太子府付出那么多年的辛苦,太子眼瞎看不见,现在,她更不愿意犯贱伺候了!
此番闲下来,她才想起今日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是了,今日是三月初三,是她与那人约好见面的日子,只是不知,他会不会赴约。
敬王府。
书房内,香炉袅袅,茶香四溢,一道挺拔俊朗的身影负手站在桌案之后,薄唇紧抿,面色阴郁,一双深邃黑眸正一瞬不瞬的盯着桌面上的两封信。
一封是前几日路遇的那位蒙面公子给他的,另一封,则是近些日子他派人去打探消息才回禀上来的,这两封信上的消息基本一致,说明那公子给他的消息不假,的确有些本事,而那人在信上言明,若是他信得过,便于今日酉时在留仙阁相聚,有要事相商。
此事颇为蹊跷,司马翊犯了难,那公子查不出身份,很是神秘,究竟是敌是友尚不明,可若是他不去赴约,他又心痒难耐,抵挡不住引诱,想要从那公子口中得到更多的消息。
一旁坐着喝茶的韩松,一派闲适的打量着司马翊那一脸便秘的神情,忍不住调侃他道,“殿下……莫不是得了痔疮?”
司马翊闻言,一个凌厉的眼刀就向他飞了过去,韩松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唰”的打开折扇,将自己隔挡在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范围内,讪笑着,“不就是得个痔疮么,殿下何至于要杀人灭口?”
“韩子维!”司马翊气得直喊韩松的字,大氅广袖一甩,伸手指向他厉喝一声,“我看你八成是活腻了,倒不如剁成了肉泥拿去喂狗算了!”
韩松却是不甚惧怕,反倒自嘲,“我一个皮糙肉厚的大老爷们儿有什么好吃的,怕是连狗都嫌弃。”
听到韩松对自己如此中肯的评价,司马翊的脸色这才缓和许多。
“你自知便好,不过我看你那条毒舌也不必留了,拔去了也省得扰人。”
韩松一听,连忙抱拳求饶。
“别啊!敬王!祖宗!爷!您那痔疮我免费给您治还不行么?”
说完他也不看司马翊震怒的脸色,一溜烟的跑了出去,边跑还边喊,“殿下您等着,我去给您煎药,下火!”
见人远去,屋内的司马翊只得无奈摇头,并再次将视线落到了两封信件上,吩咐身边的护卫洛尘。
“备车,酉时去留仙阁。”
定北侯府。
内院的海棠已繁花似锦,树下,微风四起落英缤纷,两道身影正摩肩擦掌纠缠不休,难分高下。
就在这时,一片白色花瓣坠落在凌绪挺直的鼻梁,注意力稍一转移,墨谨言的硬拳已击中了凌绪的左肩,好在他及时收手,散去了手臂上一半的力道,凌绪这才急急向后退出了三步,稳住了重心。
见凌绪捂住自己的肩膀表情有些吃痛,墨谨言忙抱拳道歉,“奴才一时失手,还请小侯爷责罚。”
说着,他眼神担忧的打量起了凌绪的伤势。
凌绪倒是不甚在意,他龇着牙扭了扭肩膀,看向墨谨言语气不悦。
“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在我面前奴才奴才的称呼自己,咱俩是哥们儿,是兄弟,不必那么客套,我叫你谨言,你叫我凌兄,哪有那么见外!”
虽然凌绪这话出自真心实意,可墨谨言到底内心纠结,毕竟他只是个区区的内侍,而凌绪却是身份尊贵的侯爷,他岂能同他称兄道弟?
“奴才——”
“你又来!”凌绪直接打断墨谨言的话,这回换他一拳锤向墨谨言胸口道,“你要再这样见外,我可就真生气了,我生气可没人能哄得了!”
见凌绪一脸严肃,大有要同人绝交的架势,墨谨言只得在心里叹了口气,看向他试探性的唤了一声,“凌兄——”
“这才对嘛!”
这一声称呼可把凌绪高兴坏了,他像个大傻子一样拍着墨谨言的肩膀哈哈哈爽朗的大笑起来,凌无双一进庭院的门,便见到了此情此景。
“大哥,你又抽风了?”
面对凌无双的直言不讳,凌绪立马便停住了笑声,神情变得有些局促不安起来。
“芮晗?你怎么回来了?”
墨谨言也是面露诧异,他没想到那么快就见到了太子妃,好在她交代给他的事情,他都已经办妥。
凌无双如今想要用无双公子的身份在外行走,定然是要到侯府来才更行事方便,顺便也能回来看望家人,当然,这些事情她不会向家人透露,以免他们担心。
同凌绪及林氏嘘寒问暖的闲聊了几句后,珍珠及红玉依旧被她打发去陪着白嬷嬷,她自己则是回了房间,再出来已经换上了一身男儿装扮。
等候在门外的墨谨言看到她这副模样,惊得目瞪口呆,她身段本就高挑,再加上眉眼间的英气,若说她是偏偏少年郎,还真没人会怀疑。
见墨谨言看呆了,凌无双忙伸出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待他回过神,她满意的看了看他手中的面具及鸽子笼,便领着他悄悄溜出了侯府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