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崖塬上种一万亩大蒜,到七月就收掉了。
收这一茬大蒜之前,六月份收一茬蒜薹,一亩地产一千斤,目前来看价格不错。
大坪村委办公房里,秦川给京都王自强打电话。
二月份的蒜种是王总提供的,他对秦总手底下这一万亩大蒜统购统销,他承诺给秦总最好的价。
但他没说蒜薹怎么收。
“王总?这会儿忙什么呢?当然有要紧事喽,你能要多少蒜薹?什么,有多少要多少?”
王自强说有多少要多少,三天给他发一趟,都给他发不现实,时令蔬菜不是洋芋大蒜。
张春嘴上暗示赶紧问价格。
秦建文神情紧绷,心里扑通扑通。
高进洋默念:五毛五毛五毛,一块一块一块……
“王总,你只能要四分之一,我不可能给你发这么多,战线拉一个月发货不现实啊。”
“一亩地保底一千斤,王总你要知道,我们西北地区土地面积说的大,说是一万亩,实际上肯定超过了这个数,所以说,六月十号发货,一万亩蒜薹,一千万斤,那要发到什么时候,能蔫掉坏掉老掉一大半。”
“对对,蒜薹是时令蔬菜,低温条件下能保存半个月就不错了,你以为像洋芋大蒜,能保存到第二年三月。”
“从六月十号开始,一天给你发三十万斤,三毛到四毛?不行,我们景宁县市场上已经超过五毛了,你给的价要比这个价高两毛钱。”
“好,五毛钱收货,就这么定了。”
这年头,六七月的蔬菜都是一毛两毛,地头价五毛钱收菜,这已经是非常高的价格了。
这批蔬菜运到各个大城市,顾客要买走,就得花九毛一块,这个价格在六七月高的离谱。
秦川用同样的口气问了北疆的朱总,人家一口答应给秦总五毛钱。
西京的朱主任不相信秦总手底下的蒜薹一天能发二十万斤,秦总要五毛那就给五毛,这还有啥讨价的。
兰城的市场说给不了五毛钱,最多四毛五,今年的蒜薹涨了两毛五,估计今年是最高的一年。
今年种大蒜的人发了一笔,明年满世界都是大蒜,又到了价格最低的时间。
再到后面几年,不温不火也就那样,有的人赔有的人赚。
问完了几个接货客商,秦川给眼前的高支书定了调子。
“人家给五毛钱,这样的话地头价就是三毛八,怎么样高支书,你家是多少亩地来着?”
高支书以为是五毛钱给地头价,这样的话一亩地有五百元收入,他家有三十亩地种了大蒜,这一茬蒜薹就能卖一万五千块。
“蒜薹卖一万五,比去年的棉花还好,秦老板神了。”
“喂,你瞎算什么,人家给的五毛不是地头价,地头价要减掉百分之三十的幅度。”
张春提醒他一句,他才反应过来。
“三毛八啊,那我家也要一万块呢。”
秦建文又提醒他:“高支书,你的收入可不止你家三十亩地。”
这两年收棉花,高进洋跑前跑后忙活,收棉花秩序才不会那么乱。
没有人窜行乱收货,他的努力不小。
秦川给了他自己收入的一个百分点,要不然他有这么积极。
张春脑子里已经有了一笔账,一万亩土地上收一千万斤蒜薹,一斤赚一毛二,六月份的一百二十万稳稳当当。
给高支书一万二的抽成。
“高支书,你手底下有一队攒劲人,接下来这几天好好做大家工作,争取咱这批蒜薹收的顺利,抽蒜薹的时候别使蛮力,别破坏大蒜骨朵,早上太阳出来之前抽,下午太阳落下去抽,尽可能保持菜品鲜嫩,运往北疆要三天,运往西京要两天,运往京都也要三天,装青椒的塑料袋子装菜,我明天安排司机给你拉过去塑料袋,一家至少需要五百个周转,一个一毛钱,这笔账都给我算清楚。”
秦建文在一旁搭腔:“你放心了川子,我手底下七八个干部打发出去,配合高村长收好这茬蒜薹。”
秦川点点头。
“希望不出意外,我给各家各户最好价是三毛八,谁要卖给二家子,别怪我秦川以后翻脸不认人。”
高进洋满口承诺:“你放心了秦老板,棉花已经种了三年了,你见谁敢把棉花卖给二家子?
蒜种是你出的,地膜是你出的,咱们高崖人再怎么样,这笔账还是会算,我敢保证,就是有人四毛五毛钱收货,高崖人没一家敢卖给他。”
“真的?”
“不信你等着瞧。”
高进洋从大坪村委出来,心里的激动克制不住。
三轮车在硬化路上左右摇摆,他脚底飘飘忽忽没了定力。
一路笑到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