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不辞心下一惊,“安哥,出什么事了?”
“呼、呼~”
宋安弯腰双手撑着膝盖,脸上带着狂奔的薄汗和红晕,“是、是好事!”
“县令大人来了!”
宋安缓过来了些,立刻激动的道,“二狗,快去!县令大人来给你和青伯送奖赏了,就在祠堂等着呢!”
宋不辞惊讶,左向松竟然给他们请到功了?还亲自送来了!
祠堂内,香案供桌前跪满了人,传旨太监刘福立于正前方,高声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堇州府,泰昌县,宋家村神医宋青云,苦心孤诣研不世之方,圣手神通怀仁心仁术,华佗在世以妙手回春,更有童生宋不辞,稚子英才不忘人间大义,身陷囹圄不坠青云之志,命悬一线不惜舍己为人!”
“朕深感两人之功德大义,特赐“医者仁心”匾额一副,端砚一方,锦缎若干……纹银五百两,以示嘉奖!”
刘福宣读完圣旨,翘着兰花指拉长声音道,“宋神医,宋童生,二位接旨吧~”
宋不辞跟着密密麻麻的村民跪在地上,全程惊愕的听完了圣旨,直到刘福阴柔的声音响起,他才故作受宠若惊的抬起头。
他慌乱的拉着宋青云起身,二人眼含热泪,齐齐伸出颤抖的双手虔诚的接过圣旨,“谢,陛下恩典!”
说罢两人再次“咚”的一声跪下,“草民等,叩谢圣恩,感激涕零!”
他们二人身后的村民也齐齐叩附和,“草民等,叩谢圣恩,感激涕零!”
宋不辞是装的,可他身旁的宋青云和身后的族老们却是真的热泪盈眶,生动的诠释了什么叫感激涕零!
“多谢刘公公!”
谢恩结束,宋不辞就要再给刘公公行礼,宋青云等人紧随其后!
“哎哟~”
太监刘福一甩拂尘含笑一把扶住宋不辞和宋青云,“两位快快请起!”
“您二位可是有大功德的人,咱家可当不得二位的礼!”
宋不辞斜眼瞟了一眼沉浸在激动中尚未回神的老族长,而后借着刘福扶他起身的功夫,悄然将一个荷包塞到了刘福手中,他羞涩而真诚的道,
“公公,有劳您几位辛苦走这遭,小子不胜感激,乡下贫苦,烦请您莫要嫌弃。”
刘福暗自掂量了一下,约莫就几两银子,都不够他塞牙缝的,可这次他却难得的没有计较,反而面带笑容的将其收下了。
一方面因着他早知道庄户人家拿不出令他满意的东西,而左向松一早就将他该得的那一份补给他了。
另一方面则是,他当年也是贫苦人家的孩子,他爹就是因着肺痨去世,否则他也不会早早进宫做了太监。
可惜,他那短命的爹没赶上好时候。
更何况,他暗自打量着宋不辞,九岁的童生,小小年纪更能狠的下心以身试药,聪明和心性都不缺,只要不出意外,将来未必不会成为一方人物,他倒是也乐的结个善缘。
“为天家办事是咱家的福气,”刘福笑眯眯的道,“再者,小童生该感激的,可不是咱家。”
刘福说罢,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左向松。
宋不辞瞬间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刘福这是在告诉他,他们能得了这份功劳,全仰仗左向松给他们尽力争取。
他本就是想借肺痨方子给左向松送政绩以博得左向松对宋家村的好感,要是能借机得几分荫庇最好不过,却从未想过他们这些小人物能真正在更高级别的掌权者跟前露头。
毕竟,争权夺利的官场,刀刀杀人不见血,他们压根没资格入贵人的眼,他更是早做好了肺痨方子会成为左向松与某方势力利益交换的锦上花。
可左向松不但守住了这份功劳,还让他们二人在圣上面前留了名,宋不辞想,看来着实是他小瞧了左向松的家世底蕴。
“有劳公公提点,”宋不辞给刘福行了一礼,而后转向左向松行礼诚心实意道,“多谢县令大人替我等费心。”
“你等只需对陛下心存感激,”左向松双手抱拳对着京城的方向虚行一礼,“原是圣上英明仁德,也是你二人的造化。”
这肺痨方子带给他和他的家族的好处自是不必多说,他自然也不会吝啬到让宋不辞二人分毫不得。
宋不辞立刻变态,“我等必定时刻心存感激,不忘圣上厚爱。”
与此同时,眼见老族长激动的话都说不真切,宋永德立刻快上前弯腰恭敬道,“大人们一路舟车劳顿,草民斗胆,还请大人们到家中落座休息,也好让我等尽尽地主之谊。”
左向松开口拒绝,“坐就不必了,本官疏忽未曾提前通知,想必你们也不曾准备,未免怠慢几位公公和侍卫大人,本官已命人在县衙设下宴席。”
明白左向松是好意,宋永德立时道,“草民惭愧。”
左向松转头看向刘福,“不知刘公公可否赏脸?”
刘福自是不会拒绝,他一甩拂尘,含笑,“左大人相邀,咱家却之不恭。”
“请。”
左向松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刘福亦然,二人互相推诿一番先后并排向村口走去,二人虽言明了不必相送,可终于从激动中反应过来的老族长还是带着村民一路相送,以示恭敬。
宋不辞也跟在其中,只是方行出几步,左顺便悄无声息的走到了他身边,压低声音道,“大人让我转告你,一切有他,不必惶恐,更不必不安,这本就是你们应得的。”
“另,刘公公一行人会在此处逗留三日,这三日大人会陪伴招待,故此你等不必上门感谢。”
左顺说完就快步的跟了上去,留下宋不辞在原地若有所思。
前一段话兴许是念着他们老的老、小的小,没有见过世面,不知该如何是好,后一段话却有意无意的在跟他透露,刘公公要在县城逗留。
这,是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