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拉开了距离,霍月寻便乖乖地低下头,指尖扯住自己的衣角,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果然不记得了。”
“……”
纪灼的喉结滚了滚,突然觉得他这副模样有些委屈:
“抱歉,我确实记性不太好,有很多以前的事情都忘差不多了……”
车内的空气凝滞了两秒。
霍月寻沉默了会,突然扑哧一下笑了,将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你怎么还要跟我道歉呀,没关系的。我们当初只是一面之缘,你认不出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对上纪灼有些羞窘、又有些茫然的目光,霍月寻终于善解人意地开口,将时间拉回到了两三年前。
刚升入京云大学,霍月寻就被校领导要求在开学典礼上做演讲。他身为一个学生,在多方压力之下,也没有什么说不的权利,只能夜以继日地好好地准备。
就这样忙到了开学典礼当天,霍月寻好不容易准备好了一切,正在后台候场,准备等校长讲完就上台时,却突然现自己放着演讲稿和外套的书包不见了。
听他说到这儿,纪灼眨了眨眼睛,脑海中似乎终于浮现了些许朦胧的记忆:
“你的那个包,是不是纯黑色,上面还扣着一个小兔子挂件的?”
霍月寻莞尔:“是。”
后台人多手杂,不知是谁有意或者无意,总之等霍月寻现时已经迟了,翻遍了休息室也找不到包。眼见着还有几分钟的时间就要上台,一切都为之已晚的时候,通道尽头的窄门却突然打开,一个单薄瘦高的少年出现,不声不响地将东西放下了。
“……我一直以为你就是神兵天降,轻轻松松地就拯救我于水火当中,”霍月寻弯着眼睛,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语气有些遗憾,“可惜我两分钟之后就要上场,看到了你的脸,也没办法追出去跟你道谢。”
纪灼咽了下口水。
难怪霍月寻这会对他这么好呢,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吗?
他有些过意不去,想了想还是诚实道:“其实……我也没有特意去找,你的包就躺在我跟舍友去礼堂的路上。我看到那个小兔子有一点眼熟,才捡起来,想把那个包放到后台等失物招领……”
听到纪灼说的某个词眼时,霍月寻的眸光闪烁了片刻,带着异样浓厚的色彩。
“是吗?可不管怎么说,你依然帮到了我呀,”霍月寻轻笑了一声,忽然侧过头,缱绻的目光直直地落在纪灼的身上,“我后来在表白墙上找你找了好久,但是一直都没人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多谢这次撞车吧,让我终于有了跟你接触的机会了,不是吗?”
汽车驶到十字路口,因红灯停下。
浓郁的黑暗里,唯有几盏暖黄色的路灯与其交织相映,落在后排并肩而坐的两人眸里,掀起了一阵莫名心照不宣的涟漪。
“……快到了吧,”
纪灼忽地捏紧拳头抵在唇边,欲盖弥彰地咳嗽了几声,偏头去看窗外,“今天谢谢你等我这么久,下次不用再来——”
话音未落,他就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捉住了。
顿了两秒,纪灼猝然转过头,看向毫无所觉的始作俑者。
后者略微用了两分力气,将他的拳微微转了一下,把虎口那枚愈合了一半、略有些狰狞的伤口露了出来,眉心微微蹙起:“这是怎么弄的?”
这是他上次洗碗时被碎片划伤的伤口。
贴了两天创口贴,原本都见好了,却又因为反复的重活而崩开。
纪灼不太适应旁人的关心,想要将手抽回来,却没抽得动:“只是不小心划到了,没什么的。”
霍月寻不赞同地看了纪灼一眼,低下头,轻轻地冲着那痂下的嫩肉吹了一口气,反驳道:
“怎么能这么想?这一看就很疼。”
“而且你是学艺术的,更要珍惜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