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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路阳还很后悔,他不该随便就将秘密吐露给魏存阁听,可魏存阁人很不错,起码比向时州懂事儿,他还挺乐意和那人做朋友的。
盛路阳左手摸了下右手背,心中遗憾伤口太浅,不能留下伤疤。
如果再深些的话就好了。
再深些,再疼些,让他痛到流泪,向时州或许就会愧疚、心疼,想象再奢侈些,那人可能还会吻他一下,作为抱歉的安慰。
身旁,向时州降下两侧车窗,语气仍是万年不变的冷淡:“安全带系上。”
微风灌进车内,吹得人心情畅快,盛路阳舒展双臂伸了个懒腰,眯着笑眼:“这么关心我啊,那你帮我系啊。”
“不系你就滚下去。”向时州泼着冷水。
“别介啊,”盛路阳笑,“我手疼,你就帮我系一下呗!”
“我就说最后一遍,要么滚,要么系上安全带。”
“啧,”盛路阳没法儿,只好低头系安全带,不忘嘀咕一句,“那算了,还是先保住我的男友专座吧。”
车子缓缓行驶,向时州面无表情地打着方向盘,直接装听不见。
有人陪在他身边,盛路阳就不想睡。他强撑起精神,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人说话,他手指闲不住,摸了摸身下的黑色真皮椅垫,随口问:“诶,你什么时候到的?你咋知道我和魏存阁去吃烤鱼了?”
“我一直都在外面等着”这句话向时州肯定是不会说的,他冷声冷气地回:“你和魏存阁差点儿在酒店门口亲上的时候,我刚好到。”
盛路阳吓了一跳,寻思着他什么时候和魏存阁搞暧昧了?迟钝的大脑回忆老半天,才想起怂恿人陪自己喝酒那一出。
恍然过后,他嘴角泛起笑容,手掌拍了拍身旁人的大腿,啧声道:“小醋精,女生的醋你吃,男生的醋你也吃,你还能再可爱一点儿吗?”
“我比你高五公分。”向时州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地强调着事实。
“嗯?”盛路阳拖着慵懒的尾音,食指尖沿着身旁人右腿西裤的裤线来回滑动,“所以呢?大帅哥,要叫你大醋精吗?”
“别恶心我行不行。”
“你别总推开我行不行?”
“手拿开。”
“我想听的可不是这个三个字。”
向时州偏过头,语气凛然:“你找死?”
盛路阳笑笑,不甚在意地收回手,说:“向时州,其实我也要脸,但两个人在一起,总得有一个人不能要脸。”
“闭嘴。”
“向时州,不用谢。”
“我让你闭嘴!”
盛路阳又笑了。他托着腮,满眼欣赏地望着向时州臭着脸开车的样子。
很早之前,在他的观念里,一个男生只要能把最普通衬衫穿得好看,就算是名副其实的帅哥,现在,他忽然又觉得,穿大衣的西装男才是世界上最帅的。
向时州这小子……啧,一想到对方在这个特殊的日子专门来陪着他,即便是生气也忍着脾气接他回家,盛路阳心中便涌起无限的暖意。
感谢,感恩,猜测被验证后的得意,以及,某种说不上来、但是特别踏实的欢喜。
两人一路无话。
不知过多久,车子迅速而平稳地驶入熟悉的路段,盛路阳的视线扫过路边两排鳞次栉比的商铺,知道他们快到家了。
他看了时间,十一点零五,很晚了,突然想到向时州好像从放学就开始在打谍战,一直饿着肚子等他……向时州这个莫名其妙的人!
“你还没吃饭吧?”盛路阳望向对方,“都这个点儿了,等下你上我那里待会儿,我给你煮点儿饺子,你吃饱了再走吧。”
“不需要,”向时州拒绝,“早就被你恶心饱了。”
盛路阳啧了声,低头看手机外卖,说:“那我给你点个饭送你家去,你想吃点儿什么?”
“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你能不能闭嘴?”
“你看你,又生气,”盛路阳嗐一声,不太理解地说,“你怎么老计较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你一大男的,我也是一大男的,有啥事儿咱说开了不就翻篇了吗,你老对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耿耿于怀干什么!真是的,刚认识你的时候,你也不像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啊!”
蹙起的眉头颤动两下,向时州似要开口,唇线却紧抿成一条缝,忍着没吭声。
盛路阳也烦了,将手机揣回兜,别过脸看向窗外,扔下一句“爱咋地咋地,老子不伺候了!”
夜幕下星点灯火,车影如梭般闪过。
十分钟后,向时州将车停在地下车库。车库空荡无人,偶尔回响着楼上下晚班的人乘坐电梯的动静。
车头灯灭,二人各自下车。向时州砰一声关上门,将车钥匙揣兜里,大步朝前走着,衣摆猎猎生风,将盛路阳甩在身后。
盛路阳拎着书包,气呼呼地紧跟在那人后面,他大脑一阵接着一阵地晕,心里烦躁得上火。
向时州凭什么跩成这样?凭什么勾引了他又不负责?凭什么总是单方面对他好、还不让他回报?向时州他爸不是做企业的黑心资本家吗?怎么生的儿子这么无私奉献,跟个自带光环的圣父似的?
盛路阳磨着牙,盯着身前人沉默的背影,他真恨不得扑过去咬那人一口,然后再将人臭骂一顿。
很突然的,空气中响起一连串咕噜噜的冒泡声,前面向时州脚步一顿,低头往下看,似乎有点尴尬。
盛路阳瞬间噗地一声,差点笑出来。但见那人身形清瘦,即便饿得肚子叫,也依旧状若无事地继续往前走着,他又有些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