嵌在墙壁里的顶灯打开,白光将墙壁照得一片雪亮,两个人影影影绰绰地晃在两边的防弹玻璃上,压抑着怒气的人声震荡在空旷的走廊里。
“这是什么意思?犯人死了,我们的同事在这里受了伤,他们让我不要管?
“前辈,这是命令。”
“又来了,警察厅一直把我们蒙在鼓里,他们到底有没有把我们的命当回事?”
一个人走入了这条走廊,几个扒门看热闹的警察见状,战战兢兢地把脑袋缩了回去,心不在焉地通过大门往外面瞟。
争执还在继续,那个年轻的声音慌张而急促:“前辈,前辈,你小声点……”
对面那人的几乎是愤怒地吼了出来:“监控全部被拿走,我们连过问凶手的资格都没有,谁知道警察厅那群高高在上的人会不会包庇凶手?伏骨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谁来替他负责?”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而年轻的小警察被前辈大逆不道的话吓得冷汗涔涔。
一只手突然搭上了那个小警察的肩膀,本就处在惊吓中的他剧烈地一抖。
宫纪按着他的肩,铅灰色的眼睛里一片不近人情的冷意。
她问:“谁带走了监控?”
“zero。”
清亮的声音从一株观赏植物后边窜了出来。
低头玩手机的柯南猛地抬眼,安室透差点端不稳手中的盘子。
朝安室透那边看了一眼后,宫纪凑到宫治小声耳边说:“就是那个隶属警察厅的,传说中的,零组。”
公安零组一直神龙不见首尾,权限级别还高,为了查清带走监控的部门,宫纪耗费了一上午时间。
她说这话时没什么表情,但手里的杯子都快要被摁碎了。
“你们警察也玩职权压人这一套?”宫治掰开宫纪的手指,将可怜的杯子解救出来,“你因为这个一早上心情都不好。别生气了,我不想花额外的钱赔杯子。”
初夏,透明杯子里的水液随着两个人的挣动微微晃漾着,阳光温暖地缠绕上来,宫治靠着一面玻璃,在熏人的暖意中困顿地打了个哈欠。
安室透拂过那株绿植层层叠叠的叶片,为这一桌送来甜点。
他弯腰,俯身,金发从颊侧乖巧地滑下,雪白的餐盘被放到宫纪面前。
“请慢用。”
心情有点糟糕的宫纪一把按住了安室透的手腕,让他不得不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撑在桌子上:“……先生怎么对zero这么敏感?”
背对着宫治,宫纪的口型是“”。
刚从绿植后面窜出来的柯南僵在原地。
没有作出任何防抗,安室透顺从地被压着手腕,灰蓝色眼睛里流露出恳求的情绪,声音也带了点示弱:“小纪……可以放开我吗?我还要工作。”
宫纪面色如常地松开手,安室透修长的手指撑了一下桌面,直起身来。
只是宫纪手臂收回时差点碰翻那个杯子。杯子快要倾落的下一秒,杯身被翻转的手背垫起,水液若无其事地流回了容器里。
扶杯子的同时,宫纪的右手还能拿起甜品匙将一小块提拉米苏送到口中,她支着下颌,优雅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安室透看着不动声色的宫纪,语调带着一点笑意:“按照你的口味,多加了咖啡甜酒,少放了芝士,希望你会喜欢。”
宫治不愿再看,随手抽过一本杂志挡住了上半张脸。
柯南也不愿再看,不过作为比较成熟那个人,他在走之前将那个多灾多难的杯子挪到了安全位置。
宫纪看向蕴漾成片暖光的玻璃,自己的倒影与匆忙的街道人流叠化交映。
周围安静下来,她想着皆河圭的事情。
她得到的有效情报是:组织的人趁皆河圭陷入昏迷时,正大光明地启动了审讯室的门,一个黑影在所有监控摄像头的注视下,在强光灯里安装了遥控|炸弹。
那个黑影行动时,监控室里的录像被替换成皆河圭独身一人的正常画面,于是监控室里一片风平浪静,警报系统安静地蛰伏。
警视厅公安部的那名警察受伤,在他的同事们急于找出凶手时,公安零组接管了皆河圭事件的善后处理,他们带走了全部监控录像,将值守的警察们一个一个叫去问询。
拘留所比不上警视厅和警察厅,警察系统内有权限调动、替换后台监控的大人物起码超过五个。
公安零组还盯上了上层人物吗?
提拉米苏表层的可可粉被甜品匙按出了一个小小问号,宫纪的目光追随着在明亮阳光中忙碌着的安室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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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视厅下属的室内靶场,镜头、打光灯来来回回地移动,摄制组人员没有“保持安静”的说法,那位充满热情的导演衣摆带风,不断穿梭在靶子和打光灯之间。
他站在中线,挥着卷成圆柱状的脚本:“兼行警部,来个十环!”
宫纪抱臂站在角落里,看着兼行真利落地抬手,扣动扳机,一枚子弹冲出枪膛,精准地没入了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