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大夫看着文静,力气着实?不小?,竟然也能挡住曾经手提百斤铁的少年将军的拳头?。
惯拿药杵笔墨的手指灌满力气,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但到底是谁也不输谁。
望着少年病态疯狂的眉眼,纪和致哑声低笑:“猜对了?。”
说罢,他一把甩开了?上官慜之?。
不知是男人的笃定验证了?心里的恐慌,还是自欺欺人的谎话被毫不留情地撕破,上官慜之?忽地失力。
在纪和致那记狠厉的甩动下?,他竟退了?很大一步出去。
近乎是踉跄着站稳,少年清瘦的脊背忽地不堪重负地颓了?几分。
纪和致眸底泛出一丝掩藏极深的暗色,对着深受打击而神志恍惚的少年,他忽然间恢复了?所有冷静和理智,能继续温和地说道:“很遗憾,息息没?有像你期待的那样喜欢你。可这都是你的错,上官慜之?,你的本?事也就到这儿了?。”
少年抬起?厉鬼般惨白的脸,红唇如血,喋喋怪笑着:“纪大夫的本?事呢,哦我知道了?,纪大夫的本?事都用来后悔了?,现在跟我虚张声势……我是可怜虫,你又何尝不是?”
纪和致无波无澜,“没?关系,你很快连可怜虫都算不上了?。”
上官慜之?眼神怨毒而阴冷,“假君子真勾引,你这个贱人。”
纪和致笑了?笑,“真真假假,息息喜欢就行。”
纪大夫有礼有节地对少年颔首,“那么,我先?走一步。”
抬起?的步子再次落下?,白衣青年侧身?,温声道:“上官慜之?,希望你明日来向我请教?时,身?边带着息息。你知道的,有她在,我们不至于闹得让所有人都太难堪。”
上官慜之?忽而嗬嗬嘶哑地笑了?起?来,他抚掌转身?,用力地拍了?几声响,仰天大笑着:“妙,妙啊!”
夜色凄艳,天幕挂着几颗伶仃的星子,孤光寒冷。
蒋事珖屈起?左腿,靠着墙坐了?起?来。
他睁开昏沉的眸子,眼前还是一片黑暗,和闭着眼并无区别。
但他将窗子的位置记得很清楚,今夜若有月光,他这半瞎的眼睛尚能借点月光。
右颊上的伤疤仍在结痂,痛意?与痒意?深入肌理,如蚁在噬血啃肉。
蒋事珖撑着手臂,指尖无意?中触碰到一点冰滑的东西,他怔了?下?,而后勾起?这不知何时遗漏的药瓶,用力攥进了?掌心之?中。
他握着瓷瓶,侧过脸,却仍然一片黑暗。
幽深的地牢里传出一声微微的叹息。
今夜无月。
她……不在无月时来。
蒋事珖重新倚正身?子,他仰头?将后脑靠着冰冷粗糙的墙面,闭起?眼,静静听着牢中窸窸窣窣的鼠啮虫噬,吱吱呀呀的声响,像一首乱而无章的乐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