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看出少女的犹疑,邪祟立马哆嗦一阵,忙不迭解释道:“小的不敢带错地方,这儿真是关押获罪朝臣的地方了。虽明面上是这么小小一间宅子,但真正的牢狱都在地底,很是宽大,可容千人的!”
沈盈息方收回眼神,邪祟也跟着松了口气。
它紧接着想离开:“大人,小、小的也把地方带到了,能否……”
“离开?”
少女的嗓音堪称甜美,邪祟听得眼前一亮,“对对,让小的离开。”
阴惨惨的脸还没来得及露出笑容,却再次落入阴冷的惨相里。
只因邪祟听得沈盈息道:“唔,现在不行,你还得再给我办件事。”
邪祟终于迎来了它鬼生中的大谷底,它被迫倾尽鬼力,遮掩地牢守卫们的视野,护送沈盈息和纪和致进入地牢。
尽善尽美,它帮忙打开了地牢的锁。
沈盈息进入关蒋事珖的大牢,顺手就把虚弱的邪祟拴在门上,而后带着纪和致走了进去。
牢内光线昏暗,视物艰难,不过幸而这间牢房里只关押着蒋事珖一人,寻着人倒不难。
沈盈息依稀瞧见墙角坐着个高大身影。
宽肩窄腰,屈起一条长腿坐着,即便落难,姿态依旧端正。
看见这道身影时,沈盈息顿了一顿。
她不得不想起前几次下凡除祟,每次所遇的那几个纯阳正气护体的朝官。
她见过其中有人坐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之位,也见过有人破衣戴枷在刑场仰天大笑赴死的画面。
蒋事珖如今,正与那些获得凄惨结局的朝官们身影重合。
她其实本可不必救,不救的结果,也不过是个凡人冤死而已。
可沈盈息又想着,她如今都做了凡人了,总该在这难得的凡间时光里,做些与修真时不一样的事情。
否则这漫漫岁月,岂非寂寥无趣。
所以如今她就出现在了大牢里,走近角落里垂首静坐的男人。
“蒋事珖?你醒着吗?”
少女的嗓音在阴暗闷热的地牢里太过清亮,好似一捧泉水润醒开昏沉的垢面,独一无二的动听。
蒋事珖蹙起浓眉,这过分悦耳的嗓音落入溢血的耳廓,比一场幻梦还不真实。
垂在屈起膝盖上的手无意识握了握,握住的却还只是一把冰冷空气。
怎么可能。
那厌恶他的小家主如何会出现在这?
奇怪,他又如何会想到她?
蒋事珖兀自垂首,不作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