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进窗门,遣散浅淡的血腥味。
冷风同时拂过颊边,溯起一阵未消的热辣,强硬地带少年回味起不久前的一巴掌。
那孽障从来大胆肆意,仗着富可敌国的豪资在京中玩乐无忌,如今都敢打起他了。
各种带着血腥味的报复手段在眼前浮浮沉沉。
晚间月一照,冷风再吹,血气模糊的计划倏然间全被另一景象代替了。
少女柔嫩雪白的手指直堪比银月,欺临到眼前。
风儿飘忽一阵,一种幽淡特殊的馨香势若破竹地,穿过满街酒香俗气,带着少女手掌干净的气味蛮横地罩住了少年的口鼻。
季九鸦睫一颤,把着窗沿的手指根根扣紧,绷起手背上青玉般的筋脉。
“孽障。”
他猛地挥开不知何时在眼前浮现的,少女吃痛时潋滟含泪的怒眸。
没半刻钟就从城西到了城东尾的沈府,一个让沈盈息还算满意的速度。
“家主。”
忽而一道陌生的低沉男声从身后响起,沈盈息抬头,看见夜幕之下,台阶之上,正站着一个劲装男人。
这就是她另外一个近卫——阿廪了。
他和阿仓身形相似,高大、英挺。
练武练出的一身坚实有力的肌肉被暗色近卫服包裹着,一丝不苟,神色冷峻。
但阿廪还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平白比冷硬的阿仓多出一分暖意。
沈盈息拍了拍阿仓的胸口,示意他放自己下来。
阿仓被她拍了下,莫名颤了颤身子,只是轻微,除了他本人谁也不知觉。
他依旧冷着脸,稳稳地把少女放至地面。
沈盈息下了地,便没再看阿仓。
根据她的记忆,这两个近卫之中,她向来是更亲近阿廪些的。
她照着寻常的样子,见到阿廪便奔过去,完全把阿仓忘却了似地。
“阿廪,好累啊……”
沈盈息完全将阿廪当做好用的管家。
事实上阿廪除了是沈盈息的近卫外,也确实是整个沈府的大管家。
他耐心温和地回答了沈盈息的问题。
后半垂着纤长的眼睫,专注地望着少女,将她面上的表情拆解后又解读:“家主今日在外玩得不开心吗?”
她本人都快忘却了酒楼输酒的不愉快。
但阿廪竟然还能从她的脸上,找到她自己都快忽略的情绪。
沈盈息神乎其技。
她纳下对阿廪本领的惊奇,转而诚实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