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真的非常细微一点,换做之前路炀或许都未必能发现不同。
但自从那场梦境之后,路炀十分刻意地记下了这个位置的触感,以至于任何一丝细微的不同,他都能敏感觉察。
因此周一那天,在挂断路苑柯电话,鬼使神差地触碰到这块不同以往的微微凸起时,路炀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但在经过无数个确认,甚至对着镜子利用手机相机摄影探查后,路炀终于意识到,并不是。
他的后脖颈——或者准确来说,他的腺体,真的在发生变化。
一如那场毫无缘由的梦境一般。
嗡!
手机陡然一怔,路炀垂眸扫去,是宋达。
-咋样?
-联系上人了不?
寝室内寂静无声,一门之隔的走廊外连丝风声也不剩,只余屏幕微光照亮头顶天花板。
路炀捂着后脖颈沉吟许久,直至屏幕都暗了下去,他才终于解开锁屏,指腹从列表飞速划过,最终停在了日渐沉寂、如今几乎落入深腹的贺止休头像上。
对话框的消息还停留在周
一上午,Alpha给自己打了好些通语音,最终都已未接停顿结束。
路炀是后来才知道,那天打铃之后自己在教学楼底遇见贺止休,正是因为自己没有接电话,所以对方才会想着课都不上了去寝室找他。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变了。
湿漉的发梢失去毛巾擦拭,水滴不受控落下。
黑暗中棉被瞬间晕开一道湿痕,路炀却无动于衷。
他掌心压着那处不用力便很难感受到变化的细微凸起,低着头,任由湿漉漉的发顶压在棉被与额头间。
隔了足足好一会儿,才终于点下了最下方的对话框。
字母键盘跃上屏幕,路炀从膝盖上露出一只眼睛。
沉吟片刻,正欲敲下第一个字,隔壁床骤然响起一阵窸窣动静。
路炀一顿,下意识抬头看去。
两桌之隔的对面,江浔似乎坐起了身体,黑暗中他双手捂住口鼻似乎想强行忍住什么,然而没能维持多久,寝室内便爆发出剧烈的咳嗽声。
那动静一声比一声重,短短半分钟几乎已经到喘不上气的程度。
“你怎么了?”路炀问完,骤然想起江浔身上似乎还有什么病,顿时眉峰一皱,翻身下床拍开台灯:“要不要叫老师?”
谁知这话刚说,江浔猛地一摇头,当即也跟着翻身下床:“不要叫老师,我没事,让我自己缓缓就——咳、咳咳——!”
远比方才还要迅猛的咳嗽陡然响起,路炀这才发现江浔脸色格外的红。
室内温度明明最多只有十二三度、放杯热水没两分钟就冷掉的情况下,江浔额头鬓角却布满了热汗。
而且从额发的湿漉程度上看,显而易见已经流了有好一会儿了。
“你这情况不太对劲,”
路炀快步走到江浔身边,蹲下,手背隔着刘海轻轻一触,毫无意外是惊人的高温。
“让我缓一会儿就好了,拜托你路炀,”
江浔似乎强行抑制了咳嗽,然而呼吸仍旧急促粗重,短短不到半分钟,整个人像刚从桑拿房里捞出来似得。
偏偏江浔却只顾声音颤抖地央求:“别告诉其他人,包括老师……”
路炀一怔。
电光石火间他猝然想起那天江浔刚回寝室时文的问题——假如有一天,你发现自己从Beta分化了Omega。
从Beta,分化。
Omega。
就像小说主角那样。
“咚咚!”
“江浔你给我开个门,”韩佟的声音陡然从门外响起:“我知道你在寝室,江浔。”
路炀回过神,看了眼咚咚作响的门:“开?”
江浔咬着下唇,似乎在挣扎什么,数秒后他还是点点头:“拜托你了,再这样待会宿管老师听见就麻烦了。”
路炀扫了他一眼,没多说,起身拧开房门。
韩佟似乎在离开后并没有回自
己寝室,
此刻身上仍旧穿着一小时前的那套校服。
门刚开启一条缝,
他便猛地从外推开,健步如飞地走到了江浔身边,不由分说地把人从地上抱起,抬步就要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