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晏乔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她眼落在中央最后还没被处理的驸马身上。谢南川现在可真是俊美得像个人。
他站在喜庆的红色堆那儿,让人一眼就能分辨出主次。整个上马点被分割成两段。
她这边深邃将士入墨中点了红。他那儿金红喜轿里缀着头发那一抹黑。
墨可以画乾坤,红可以化鲜血。
姜晏乔已不想爱他,也不想爱红。
“将驸马捆着塞入轿里。”姜晏乔吩咐,“带去送给父皇和母后。让他们瞧瞧驸马想做什么。也好让谢家入宫,评评理。”
谢南川原先的刺杀,带着一种微妙。他既想要暴露谢家,让谢家为了何悠素而受罚。又不想暴露谢家,毕竟谢家生恩养恩具在。
姜晏乔哪能让谢南川如此好过:“让众人瞧瞧,哪里来的脏东西,自己染指了姑娘,又为了姑娘而背弃父母,违背圣旨,派人妄图在新婚日暗杀夫人。”
她笑着说:“不义不孝不忠,三毒俱全。”
谢南川第一次被人对着骂如此。不带脏字,却让他脸色煞白。
一词一句如剑封喉。
旁人只道永乐公主受宠,没想她气魄如此。新婚日察觉异常,干脆大闹一通。
他们当然不知道,这等大闹的气魄,是姜晏乔死了多少次,哭了多少回,才有的胆。
姜晏乔说到这地步,驸马不捆都不行。
副将亲自出马,上前动手。他还挺讲礼,到驸马面前说了一声失礼,随后才用绳子将人捆了,塞到新娘的喜轿中。
门帘尚且没放下,谢南川隔着遥遥无数人,用他那双看谁都好似深情的眼,望着他仿佛第一次认识的公主:“殿下真要闹到如此?”
姜晏乔从头上拔了一根簪子,砸向轿子方向:“滚!”
她力气弱,簪子完全没能砸到人,态度已足够。
副将见状赶紧将驸马往里推了一把。他放下门帘,顾不得驸马脑袋被这么一推撞了轿。他对驸马实在钦佩。这质问被刺杀的人闹得大,真是滑稽。难道要等死了才算闹得不大?
他们这些护送的武将士兵可不想被牵连,各个还想要命呢。他差点啧啧出声。
上马点被公主闹成这样,宫里不可能无所察觉。
有人悄然狂奔去通禀。
宫里不管是谁,都没想到公主前脚恭敬在行礼,在殿内落泪不舍,后脚就闹了起来。
话传到皇帝和皇后耳中。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皇后神色未变,帝王则露出一丝无奈。
皇后开口:“是本宫宠溺过度,往日欠了些管教。”
“哪是你的错。她任性而已。”皇帝转头吩咐身边太监谭公公:“让她快些去公主府,你跟着去看看。”婚事已只差拜堂走个过场,此时闹回来像什么样。
谭公公躬身:“是。”
上马点的轿子刚转了方向,谭公公人已赶到。他一路谦卑躬身,到此处才抬起来:“陛下口谕,直接前往公主府。”
谭公公是皇帝身边人,真正的御前太监,在场地位高如陶公公等人,自都见过。
皇帝的命令高于公主,于是轿子又转回方向。
谭公公一路碎步,再度躬身穿过避让的人群来到公主身边。他低首笑着劝说:“殿下,陛下和娘娘都知道事了。今日奴先陪着殿下回公主府,余下的事,交给奴就行。”
姜晏乔看着谭公公。
谭公公看似客客气气,话是不容置疑。
她心里早有猜测,只是以为闹大了,或能有一丝机会让她取消婚事。可惜,云嬷嬷虽是想杀她,但上一回说得也清楚。无论驸马做了什么错事,婚事到这地步,已不能随意取消。
全天下人都知道她的父皇和母后疼爱她。可她才走了这么短短一段路,还是让她去继续完成婚事。
谭公公在宫中不算地位最高的公公。不过御前公公地位从来都不一般。
她深深注视着谭公公:“公公可千万别心软。”
谭公公笑着应答:“人做错了事,自当领罚。天地有因果,公道在人心。奴不会心软。”
姜晏乔微微颔首,随即下令:“直接回公主府。”
她转了一点身,往前走了一步,及其顺手拽起季将军的裤子:“将军,我骑马。”
说着,她试图爬影骊。
影骊黝黑的脑袋转了转,马蹄踩动着,想朝着公主喷出一口气。
季靖云一把拉住裤子,黑下脸:“马鞍单人。”公主上来和他坐一个单人马鞍,根本不像话。
姜晏乔眨眨眼,试探询问:“挤一挤?有刺客,我害怕。”
季靖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