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柳韶瑾,两人相对无言,只好饮茶。
“那这二十年来,嵇家皇室就这么看着你独揽大权?就没什么来清君侧?”第二春秋问道。
江山将下方的一颗白棋翻了个身,白棋的另一面,是黑棋。
“不仅仅是想,也确实有人试图做过。不过北幽军政皆在我手中,他们能翻出什么浪花?所以这二十年来,北幽只有一个镇南侯做了此事。”
镇南侯。
第二春秋顿时了然。传闻北幽镇南侯收集了天下杀手的生平信息,以此为据排出了一张天下杀手榜单,其信息之详尽令天下人都咋舌。而后镇南侯被杀手报复,整个镇南侯府皆被杀尽。
此案在北幽掀起了轩然大波,国师亲自安排整顿北幽江湖势力。至此,北幽民间安稳太平了许多。
如今想来,区区一个王侯又哪来的本事弄到天下杀手的生平,又怎会为了一时风头煞费届事的弄了个什么杀手榜,而这帮杀手又哪来的胆子聚集起来明闯北幽镇南侯府?
若一切都是国师江山所谋划倒都说得通了。
如此,整顿北幽江湖势力,解决暗中谋划除掉自己的皇室势力,算是一举两得。
“看你的表情应该也猜到了,不错,当年袭击镇南侯府的其实是北幽军队,那什么杀手榜也是我弄出来的。不过镇南侯并非满门老幼皆被杀,那日在镇南侯府中的满地尸体,其实都是他纠集起来准备除掉我的人。他全家老幼被我安置到了别处,而从旁系中挑了一个嵇煜出来继任镇南侯之位,则算是我给皇室的一个交代。”
江山提掉那颗黑白皆有的棋子,补上了一颗白子,向第二春秋问道:“你们也见过了那嵇煜,此人如何?”
第二春秋微微思索,随后摇头道:“仅一面之缘,不过我们三个对他印象应该都不错。”
江山轻轻点头道:“此子或可大用,不过眼下,他需将他府中之事处理好给我看。”
……
亭台中,江山为第二春秋讲解着棋局,或者说是北幽。
眼看着茫茫白雪中仅存的几颗黑子,第二春秋问道:“要除掉这些黑子,对你而言不难,所以,他们是你刻意留下的?”
江山长叹一口气,道:“是啊,若是没有了黑子,北幽上下团结一心,那就到彻底放手攻打天下的时候了。但现在时机未到,只是我的棋局似乎成为那位季先生棋局中的一颗棋子,现在他让我不得不即刻赢下这局棋。”
听到这里,第二春秋的神色凝重起来,他问道:“那他是如何做的?”
江山伸手凌空虚握,于生机灵念之中,捏出一颗透明的棋子,落到了黑子中间唯一的活眼上,道:“我虽身在荷园,北幽的一切仍都在我掌握之中,祈京更是如此。前些日子是北幽三试最后的进试,他给某位读书人送了一本书,但那不是书,那其实是一个妖物。”
“此妖名为书魇,无形无体,但凡有人通读此书文字,此妖便可寄生此人脑海中。而此人若是再将文字写下,或是读出,传到他人眼中或耳中,那他人脑海中也会自生书魇。”
“如此可怕?!”第二春秋诧异道。
这种繁衍的方式,岂不是转眼间便可传遍整个天下?
江山摇了摇头:“此物对书写者修为要求极高,书写的内容量也必须足够支撑这一个妖物的构成,但它只会对凡生产生影响,而且生命周期极为短暂,不会过一个月。因此,算不得可怕,而且被第一个寄生的凡生还会因祸得福借由书魇感悟到灵念呢。”
第二春秋严肃道:“那它的危害究竟是什么?还望江先生言明。”
江山饮下一口茶道:“其实也算不得危害,它只是会将被寄生者脑海中最突出的情绪放大,放大到堪称极端的境界。”
第二春秋皱起眉头,默然不语。
江山则叹了口气,指着几颗黑子道:“今年我离开祈京,又以国策为题,便是知晓他们会将今年的考卷给皇帝看,我想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看看北幽读书人心中的国策是怎样的。”
“不曾想,季先生算出了我的想法,也算到我会在今年的三试上出什么题目。所以那只书魇的载体文字,定然也是国策。那位读书人心系功名,心魄为情绪所占的情况下定然会将书中内容写于卷上,如此,他们几个肯定也都看到了这篇国策。这一位是修士,定然不受影响,但他实力低微,看不出书魇,而我们北幽的皇帝……”
“呵呵。”江山摇头而笑,道:“如今他对权势的渴望,对我的恨意肯定达到了顶点,这些年他们在我眼皮子底下布置的手段,也会趁着我不在祈京这段时间彻底爆出来。如此,我不得不除掉他们了。”
江山这说着话,第二春秋脸上的神情却越来越凝重,这时,他才想起来一个问题。云间道开通前,有读书人离开西铮到了北幽,而云间道开通时,目盲老者恰巧从北幽而来。
读书人,读书人。
第二春秋腾地站起。
“坏了,傅广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