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园尽处,栖凤湖畔,画舫已停靠在岸。但河畔处原先一字排开远观那画舫的一众文人雅士此刻却聚集在了一处,不仅仅是园内的游客,连一众袁氏的杂役也都聚集了过去,似乎是在维持现场的秩序。同样是人声鼎沸,只是此时的栖凤湖畔却是异样的嘈杂。
“这是怎么了?”第二春秋疑惑道,方才还在共赏画舫奇景共迎戏春盛会,不过是转身说了几句话的功夫,怎么场面突然有些不对劲?
“那些靛青色衣服的是什么人?画舫维护秩序的人吗?”赵辞远远望见一群人堵在画舫之前,他们服饰统一,不像是来参加戏春会的文人雅士,倒与袁家的杂役们差不多。
第二春秋记起晌午时分的所见,便道:“这些是墨轩的人,他们在闹事?”
“墨轩……”青书未与赵辞均没有什么好脸色,与第二春秋一样,虽未真正与墨轩中人接触过,但仅仅是通过先前与语冰的交谈,三人对墨轩已经没有什么好印象了。而旁边的那位男子,倒是饶有兴趣,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我们过去看看?”第二春秋看向青书未与赵辞,两女均表示同意。第二春秋三人向旁边的男子道了声别,男子轻轻点头以作回应,随后第二春秋三人一同飞下屋顶,去往人群聚集之处。
……
……
“这就是游园画舫的待客之道?戏春会乃我北幽盛会,国师大人给了你们面子才应允此次盛会在游园画舫举办,怎么画舫都不给大伙上去?戏春盛会,只一句‘暂且在游园中赏玩’便可算开始了?那此处只需叫游园便可了。”
人群中,墨轩的一众武者聚集在了画舫之前,似要强登那画舫,而十数个游园画舫的杂役则拦在画舫之前,为的一个杂役道:“我们家主吩咐过了,画舫暂时不接待任何人,只待天下琴二大人过来奏响琴曲,而戏春会也将在那时正式开始。”
“哈哈哈。”墨轩中的一人笑道:“阁下的意思是,那天下琴二是贵客,大家伙便不算贵客了吗?若她不来,我等就该在这边夜等到明,明等到夜不成?!”
墨轩之人的话语明显是在引导众怒,如今人群中已有一些人在应和着他的话语。若是袁氏这位负责此次戏春会的人因对于墨轩的怒气说错几句话,只怕就要处于众矢之的。
袁氏领头的杂役道:“本次戏春会安排在此处,便是因天下琴二将于画舫之上奏响琴音。戏春会常与君子会类比,便是由于此盛会乃文人雅士以文、以艺会友之所,以天下琴二大人之才,自然应该等她到来才可开始。其余诸位,若无法与她一较高下,那皆是寻常看客而已。”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连挑事的墨轩中人都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答复。
人群之中,第二春秋皱起眉头。袁氏杂役此言几乎是将在场的众人都得罪了,要么是袁满看走了眼,这个负责戏春会的袁氏中人不适合主持此等盛会,要么,就是有意安排了。若是后者,那祈京袁氏定然另有所图,或者是那位天下琴二的身份非同小可。
“如此,还叫什么戏春会?干脆说是你们祈京袁氏为天下琴二举办的一场集会罢了!”人群中,有人高声斥责。
那位袁氏的杂役答道:“戏春会便是名士的盛会,自是有才者受众人追捧,实不相瞒,这画舫便是我袁家专门为那天下琴二所造。若阁下能在琴艺上胜过那位天下琴二,此次盛会便是为阁下而办!”
人群之中吵闹声一片,戏春会鱼龙混杂,除了文人雅士,还有很多豪阀贵族,此刻这些人都叫骂了起来,现场一片混乱。而袁氏的杂役们,无论是拦在画舫前的,还是在外侧维持秩序的,似乎都不在意众人的情绪,只是将目光都集中到了墨轩众人的身上。
“那按你所言,若是有才便可取代那位天下琴二,独拥这画舫及此次戏春会?”人群中,似有一老者沉声道。
“那是自然,若你能胜过那位天下琴二,不仅独尊此盛会,戏春会结束后便是将这画舫送你又如何?!”
原先吵闹着的众人即刻间安静了下来,整个栖凤湖畔寂静无声。
人们无法判断杂役的这句话是不是认真的,但一整个画舫的价值,已经出了在场众人的计算能力。
“你先前说了,是以君子会类比。那你可知晓,这君子会上,比的可不是只有琴艺一种。”
人群中再度传出老者的声音,墨轩众人突然如方才画舫破水一般散开,一位黑衣老者缓步而来。
老者一袭墨玉锦缎,又以金缕纹麒麟踏于墨玉之上,端的是贵气逼人。老者约是花甲之龄,卧蚕眉掩鹰隼目,乌依旧气矍铄,颚下一缕白胡倒显得他有些仙风道骨。
“祈京袁氏在此举办的戏春会既只看重君子才艺,那老夫便与这游园画舫讨教一下丹青本事。君子四艺无分先后,祈京袁氏总不至于重琴艺而轻画艺吧?”老者挑起卧蚕眉,笑看那画舫前的杂役。
“这……”袁氏的杂役似乎是没料到此事,退了一小步,支支吾吾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在场的一位书生似乎认出了老者是谁,他惊道:“天下画二!荀莫先生!”
满场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