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李家主已经醒来,白衣仆从搀着他退到了府内角落,而另一边的李家大少爷,则已经打开了李家大门,指挥着李家亲眷与一众宾客离开了李家府宅,只留下府内护院护着他以及围在黑雾外围。
看到了手持白幡的奠匠,黑雾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周遭黑烟滚滚,凝聚起一个又一个鬼怪形象,随后朝着奠匠猛然冲去。
奠匠抬起白幡,立在身前的一面招魂幡横打过去,这一击却不像先前黑衣仆从那样将黑雾击散,而是一幡将黑雾打退回十一面招魂幡中间。
随后,十一面招魂幡依次落下,纷纷击打向黑雾。黑雾一边出凄厉的尖叫,一边仓皇躲避。只是无论它如何飞窜躲避,总有招魂幡能落下挥打到它,原先不可一世的黑雾此刻恨不得长出双手,也好抱头鼠窜。
被救下来的黑衣仆从朝奠匠抱拳表示感谢,随后借机抽身疾退,退守到李家大少爷身前。
赵辞一边借着第二春秋的手帕擦着手一边看着被围在十一面招魂幡中的黑雾,道:“招魂幡上附带着奠匠的灵念,因此能击中它,那武者该如何去做?遇上这等妖物岂不是束手无策?”
“这不是妖物,是鬼物或者说怨灵。修念者确实更容易对付这些,但武者也并非束手无策。”第二春秋纠正道,随后指了指赵辞腰间的佩剑:“武者一力破万法,你一剑刺出,长剑所过之处黑雾被尽数抹消,那它即便能再聚集却也始终少了一块。你以纵横剑气将其全部彻底绞碎,它也难再度复原。怨灵假借于物伤人,便将物尽数摧毁,哪怕它再附着于其他物件,也终究是额外消耗了力量的,耗着耗着,它便不再有威胁。”
第二春秋顿了顿,道:“说到底,是这黑衣仆从锻体境水平差了些,用的又是钝器,未能真正损耗到一丝一缕黑雾。他看似将黑雾打散了,其实他的击打根本没有接触到黑雾,是黑雾自行散开后借着他挥动的劲气往后飘散,所以起不了什么作用。同样的方式,来的若是与登仙强者相当的锻体境武者,一拳下去连黑雾所在方宇都尽数毁灭,那自然比硬耗更加省时省力。”
张知道闻言撇了撇嘴:“又哪里有这种武者。”
赵辞却是美目冒光,眼中尽是向往。
第二春秋暗叹这姑娘怎么真信了,随后扭头往身后偏殿内餐桌上看了一眼,道:“听闻美酒亦可消解怨灵,要不然我拿壶酒去试试?”
张知道摇头:“这黑雾之中尽是幼童形象,他们哪能饮酒?”随后张知道正色道:“不说笑了,我大抵知道如何对付这黑雾了,只是眼下还缺些时机。”
说话间,忽听得李府中一声惊呼,原来是方才十一面招魂幡连连落下,黑雾四面冲突不得出,眼看着就要将这团黑雾降服。哪知这团黑雾亦会断尾求生,竟是直接舍弃了一半黑雾接下奠匠身前招魂幡的一击,随后剩下的部分找到空隙,直扑奠匠!
扑向奠匠的黑雾凝聚出四五个孩童的形象,个个面容扭曲,纷纷张口要咬向奠匠。
奠匠仓皇后退,并将手中白幡死死挡在身前。
“锃!”
一声剑鸣!赵辞拔剑出鞘,铁剑横在白幡黑雾中间!
一道剑气从中间呼啸而过,黑雾前端被刺出一道半圆形的空洞,连另一边的白幡都被剑气撕去了半截幡布。
“吱!!!”黑雾出了一声惊恐的嚎叫,整团黑雾如同被揉成一团的面团一般挤到了一处。
黑雾疯狂扭曲之后,再度舒展开来,其规模比先前要小了两成。而另外一边,奠匠白幡受损之后,十一面招魂幡的攻势也停了下来,原先几乎快要消散的半团黑雾总算得到了喘息,却丝毫不曾停滞地再度冲向奠匠,似乎是要泄对先前十一面招魂幡攻势的愤怒。
这时,张知道终于来到了两团黑雾的中间,只见他双手虚握,手上泛起明亮的白光,竟然凌空抓住了两团黑雾。
“知来者所来,渡往者所往。”张知道口中念念有词,两团黑雾却好似冷水泼入了油锅,顿时尖叫哭嚎不已,其声音令府外还在看热闹的宾客们都不由得捂住了耳朵。
“敕!”张知道猛然喝出最后一个字,原先还在奋力挣扎的两团黑雾刹那间没了动静,随后张知道双手一挥,两团黑雾顿时烟消云散。
李府前堂,张知道一抖衣袖,双手负后,淡然道:“没事了,诸位,送子宴继续吧。”随后独自走回偏屋,只留下一片仰慕的目光。
偏屋内,第二春秋早已回到了位置上,心情不错地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张知道,问道:“效果如何?”
张知道接过酒杯,低声道:“相当不错,之后一传十十传百,我对金蟾县的治理能顺利许多。只可惜那些宾客不在府宅内,不然效果更佳。”
乃是丧宴聚亲朋,恶凶骇心神。豪侠起剑气,书生敕怨魂。可惜李府风波方落,金蟾惨案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