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很多的线延伸向不知名的远方,但那么多的因果之中,唯有秋亦手中攥紧的这一根最为沉重和美丽,鲜红到灼烫。
线的另一端,虞观冷冽的声音传过来:“因为你那时看着很不安。”
少年将头抵在冰冷的雪中,没有看他,但他不知道,就在他说出拜师的那一刹那,代表联系的因果在颤颤巍巍的、试探地凑过来。
他能走到哪里?他是否够格?他可以成为下一个吗?
虞观与秋亦对视,审视着这个异界而来的灵魂,觉得很好、很不错,或许有一条更完善的路可以试试,于是他收下了人生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弟子。
对视时,那双漆黑的眼睛在忍不住地在颤抖,虞观于是知道他的弟子貌似镇定,但实际上不安且紧张。
他的心很轻微、很轻微地软了一点。
因果还在,但是无论如何都靠近不了仙人。
虞观可以像过去对待一切似地继续漠视它,就这么看虚无的联系滑落冰雪中,消弭化作真正的无。
反正谁也没有说师尊与弟子之间一定要有因果的联系,他与这位弟子之间最后也不一定会有多亲密,保持冷漠的距离就好。
但是……也许联系的加强会让他感觉好一点。
虞观静默接过那段因果,将它系在指上,默许了往后或许会有的、来自弟子的任何影响。
“……”
秋亦似乎含混地、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地呜咽了一声,他悄悄捂住脸,不让虞观看他的表情,好半天,秋亦才挪开手,脸还有些红,幸好藏在黑暗中不是那么明显。
他看着靠近、但保持一定距离的虞观,想说,不要对我太好。
不要太偏爱。
他会忍不住为了这份不一样觉得安心、开心,然后想要进一步贴近。
可最终通过神识传来、小声压低的话语是:“师尊,我好喜欢你啊。”
再对他更好、更偏爱一点吧。
虞观将最后的线打理好,一并放到秋亦的另一只手中。
听见秋亦的话,他只是垂下眼眸,微微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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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后,在物理疼痛和精神噪音污染的双重打击下,青骄依旧安详地长眠。
几人面面相觑:“……”
这睡眠质量不要太好。
虞观过来看了一眼:“梦魇影响还在,让他睡醒就好。”
他在这个队伍中其实没什么特别大的存在感,对秋亦以外的其他人都是很寡言的模样,大家心里也怵,不大敢靠近他,不过即便如此,他说出来的话却是莫名让人信服。
谁知道梦魇影响的一觉什么时候睡醒,秋亦一锤定音:“我们带他和赤鳞兽先去第十八层。”
众人排列成直线形式,虞观由于身上只有一条线,所以在最前面,他身后是秋亦、无中、陈冷虹、牧直知、毛丸丸,每两人之间都要拉着因果线走,牧直知背着昏迷的青骄,而毛丸丸抱着赤鳞兽幼崽。
出前,虞观将血婆给的柳条交给秋亦,秋亦把玩一番,柳条伸长,除了能让他能够触及任何一个人外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秋亦姑且将柳条留在手中,对其他人道:“第十七层应该也不会简单到哪里去,我觉得估计是针对心灵层面的。如果还能听见我的声音,记得相信我,如果听不见,那就跟着因果线走,千万不要动摇。”
大家纷纷回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