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桓公双手将管仲搀起,一同走进相府。
管仲忙命茶果伺候,二人边喝边聊。齐桓公道:“仲父,宫殿的事您觉得该怎么办?”
管仲道:“盖呗!”
齐桓公道:“钱从哪里来?”
管仲道:“臣正为这事犯愁呢!”
齐桓公道:“寡人倒有一法。”
管仲二目突地一亮:“什么法儿?”
齐桓公道:“把田赋再恢复了。”
管仲摇头道:“这不行。三年前,您已向百姓拍过胸膛,这田赋不再收了。作为堂堂一国之君,怎能失信于他的百姓?”
齐桓公又道:“那就向百姓征点人口税吧,此税,各国皆征,非齐国也。”
管仲仍是摇头道:“这不行。您这样做,就会抑制人们的情欲。”
齐桓公道:“房屋税呢?房屋税不会抑制情欲。”
管仲道:“这不行。您向百姓征收房屋税,等于让百姓毁坏房屋。”
齐桓公道:“牲畜税呢?”
管仲道:“这也不行。您向百姓征收牲畜税,等于让百姓宰杀幼畜。”
齐桓公有些不高兴了:“树木税呢?”
管仲道:“这不行。您向百姓征收树木税,等于让百姓砍伐幼树。”
齐桓公有些生气了:“田赋不能征,人口税不能征,房屋税、牲畜税、树木税皆不能征,您还让寡人征什么?”
管仲道:“向鬼神征税。”
齐桓公吃了一惊:“您要寡人向鬼神征税?”
管仲颔首说道:“正是。”
齐桓公苦笑一声道:“您莫不是在挖苦寡人吧?”
“臣哪敢挖苦君呢!”管仲正色说道,“行事合宜而乘势,就可以得到好处,谋事利用权术,就可以得到天助。王者善于运用时势,圣人善于运用神秘,使万事各得其宜。”
齐桓公还是有些不明白,直言不讳地说道:“仲父不必多言,你只需告诉寡人,寡人应该做什么,怎么做?”
管仲道:“从前尧有五个功臣,现在无人祭祀,主公您建立五个死者的祭祀制度,让人们来祭祀他们。春天敬献兰花,秋天收五谷为祭,用生鱼做成鱼干祭品,用小鱼做成菜肴祭品。这样,国家的鱼税收入就可以比从前增加许多倍,那就无须敛取罚款和征收人口税了。这样既举行了鬼神祭祀,推行了礼义教化,又满足了国家需要,何必向老百姓求索呢?”
齐桓公轻轻颔首曰:“这个办法不错,请您估算一下,如此一来,每年征收的鱼干税可增加多少钱?”
管仲曰:“四千万钱。”
齐桓公曰:“要想恢复宫殿原貌,少说也得九亿钱,缺口还有八亿六千万,叫寡人何处去筹?”
管仲曰:“实行盐铁专卖,寓税于价。”
管仲帮助齐桓公算了一笔账:盐是人们生活的必需品,十口之家,十人食盐;百口之家,百人食盐。若按男女老幼平均每月食盐一斤计算,则一千万人口每月为一千万斤,每斤加价三文钱,则一月可得三千万钱,一年便是三亿六千万钱。另外还可以在食盐贩子身上做做文章,为了吸引外商来贩盐,可免除他们的关税,等到贩盐的多了,突然下令停止煮盐。这样,盐价就要飞涨,国人不能不吃盐,与齐国毗邻的缺盐国不能不吃盐,只好出高价购买。
还有铁。在齐国,铁器已成为生产者不可不备的必需品。因此,只要在铁器专卖时加价出售,便可获得比直接征税大得多的利益:“今针之重
重:价格。,加一也,三十针一人之藉也;刀之重加六,五六三十,五刀一人之藉也;耜铁之重加七,三耜铁一人之藉也。其余轻重,皆准此而行。然则举臂胜事,无不服藉者。”
通过这一算账,齐桓公高兴起来,立马下令实行盐铁专卖,并祭祀尧的五个功臣。当然,重建宫殿的事,他也没有放松。
齐桓公是个爱摆阔的人,也不知是受了竖貂还是易牙的怂恿,几易图纸,硬是把宫殿在原有的基础上扩大了一倍。这样一来,钱又成了问题。齐桓公再次拜访管仲,赔着笑脸道:“原先的宫殿有些太小,寡人欲扩大之,仲父以为如何?”
管仲曰:“主公身为天下霸主,想使自己的宫殿大一些,阔一些,富丽堂皇一些,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齐桓公笑了:“寡人知道,仲父会支持寡人的。只是,要扩建宫殿,费用又要加大了。”
管仲曰:“估计增加多少?”
齐桓公曰:“九亿。”
管仲倒抽了一口凉气:“九亿?”
齐桓公点了点头。
管仲站起身来,背剪双手,在室内踱来踱去。
齐桓公试探着说道:“咱不是实行盐铁专卖吗?能不能在价格上做做文章?”
管仲停步说道:“您是想在盐铁方面加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