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特意强调了儿臣和先帝血脉几个字,似笑非笑地与甄嬛对视,丝毫不慌。
“放肆!”甄嬛心慌意乱,直接赶走了宜修,并将那对赤金鸳鸯也给扔了出去,“她知道了,她怎么会知道。”
福伽不知道太后这是怎么了,只以为是因为皇后强硬的态度惹得太后不高兴了。只有甄嬛自己知道,恒媞不是先帝的血脉,而皇后的女儿却是先帝的孙女,因此才慌乱。
但甄嬛过一会儿又想明白了,这件事皇后顶多是猜测,定然没有证据,否则她早就告诉弘历了,哪里用得着和她兜圈子。
甄嬛和宜修因公主和亲一事隔三差五要明争暗斗一回儿。甄嬛想让意欢帮她进言,但意欢不舍得弘历为难,直接拒绝了,甄嬛气不打一处来,“哀家当初就不该帮你!”
宜修则是带着海兰和高曦月齐上阵,亲自去吹枕边风,虽然知道弘历更在意朝堂局势,但烦也要烦死他。
借着这个档口,传信给留在宫中的惢心去把到了冷宫还不肯乖乖就死的魏嬿婉解决掉,下一种慢性毒药,让她身子虚弱而死。
原本应该因为零陵香一事记恨皇后的如懿,此时并不知道零陵香一事,连镯子都还好好的戴着,对于和亲一事也不打算管。反正她无儿无女,弘历的身体也已经让她够伤神的了。
后宫局势,宜修稳占上风,但那个老不死的张廷玉还是提议嫁宜修的女儿,理由竟然是怕增加太后的势力,真是笑死个人了。
所以当弘历来找宜修说此事的时候,宜修头一次在弘历面前露出真面目,冷脸阴沉沉地看向弘历,“皇上担心增加太后的势力,就不怕增加臣妾的势力了?”
“皇后!你……”弘历想出口训斥,但被皇后的眼神盯得颤,如同掉入了蛇窟一般被阴冷缠绕,挣脱不得。
宜修冷笑一声,“一国之母是皇后,而不是太后。臣妾生育嫡长子,背靠富察氏,即使如今伯父死了,还有傅清和傅恒,臣妾倒不知钮祜禄讷亲一脉也配和富察家比了。”
弘历当即气得口吐鲜血,但宜修丝毫不留情面,“臣妾不是您选的嫡福晋,而是先帝亲定的嫡福晋,臣妾没有犯错,您也不能废了臣妾。您若坚持要嫁臣妾的女儿,那臣妾也不用顾及十几年的夫妻恩义了!”
“素染,传太医!”
随着皇上病重的消息一起传出的,还有恒媞长公主和亲科尔沁的圣旨。
弘历感受着身体传来的病痛,心里将魏嬿婉一干人等千刀万剐了一百遍,但也清楚知道他这个样子不能和皇后硬刚,否则极有可能皇后直接扶持永琏篡位。
他是气愤的,却又觉得情理之中。当初皇阿玛坚持要将琅嬅赐给他当嫡福晋,就是为了给他增添富察氏的助力,他也确实凭借着富察氏和高氏逐渐站稳脚跟。
富察氏和高氏一直都很恭敬,不像前朝的年羹尧,功高震主,还卖官鬻爵,屡屡犯上。所以弘历一直没有很忌惮皇后和高氏,直到永琏长大,依然很聪慧优秀,他才有了危机感。
而皇后呢,十年如一日地将后宫管理得很好,一直与慧贵妃高氏交好,无论他多宠爱如懿和其他嫔妃,只要不将她的皇后体面踩在地上,她都不会管。
她是个非常合格的好皇后,弘历一直以为皇后无喜无悲,不妒不怨,如同一尊白玉无瑕的观音雕像。现在他知道了,皇后也会怨的,为了她的女儿,甚至可以不惜惹他忌惮。
弘历更加怨恨了,皇后是他的妻子,却从来没有将心放在他身上过,甚至连富察家也没有多被她放在心上。
她在意的只有她的儿女,还有她的皇后宝座!
被弘历怨恨的宜修此刻却在甄嬛的住处,笑着问道:“不知恒媞妹妹的婚事,皇额娘打算亲自办,还是交由臣妾来办呢?”
啪——
甄嬛当着宜修的面,一挥胳膊,将茶几上摆放的一应事物都狠狠摔在地上,“皇后如今是得意了!”
“臣妾不敢。”宜修假惺惺。
“你给哀家滚出去!”甄嬛气死,却无可奈何,只能将宜修赶走,抱着恒媞痛哭,“是额娘对不起,是额娘护不住你啊,额娘当初就不该!”
“额娘!以前的事就别说了。”恒媞虽然也很伤心,但还是想要额娘能好好在宫中颐养天年,不愿额娘为了已无法更改的婚事而得罪皇帝皇后。
恒媞:“额娘,你听我说,女儿虽然嫁去了蒙古,但也能成为额娘的助力,皇兄皇嫂以后对您只会更加恭敬。”
“恭敬?”甄嬛脸上挂着泪水,露出嘲讽的微笑,“额娘要他们恭敬做什么,何况你那皇嫂刚刚的态度你也看见了,都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恒媞:“额娘~”
这些权势恩怨的纠葛哪里是自幼被娇养的恒媞公主能想明白的,甄嬛从未想过她与爱人的女儿将来会远嫁蒙古,看着女儿故作坚强却不明白其中利害关系的样子悲从中来。
母女俩抱头痛哭,恒媞搂住甄嬛的脖子,将头依偎在甄嬛的肩膀脖颈处,呼吸着以后很难再闻到的属于额娘的气息。她心中暗暗誓,一定要成为母亲的支柱。
夜晚时分,宜修在自己屋中和承欢无忧两个女儿下棋,“一眨眼,你们已经十三岁了,过两年就要出嫁了。”
承欢闷闷不乐:“皇额娘,儿臣不想嫁人,儿臣想待在皇额娘身边。”
无忧:“儿臣也不想嫁人。”
“多留你们几年也无妨,除了科尔沁部,其他蒙古部落也不敢上来求娶嫡公主。”宜修落下一枚白子,“该你们了。”
承欢无忧看着面前的棋局,对视一眼,“儿臣输了,皇额娘,你好厉害啊,又会书法又会下棋。”
宜修淡淡一笑,摸了摸两个女儿白嫩的脸蛋,难得轻松道:“你们不需要这么厉害,去做想做的就好了。”
“皇嫂和两位侄女当真是母女情深,令人羡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