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遵命!”陈怀不敢再夸海口,老老实实应承下来。
“骑驸马都尉何在?!”
“末将在!”满脸英气的井源从人群中走出。
朱祁镇点点头,“朕把七成三千营交给你,你立刻率兵迅驰援麻峪口,击退瓦剌后迅由北绕行,沿着瓦剌的路线重返土木堡。
听清了么?”
听到这个命令,久经战阵的张辅面色瞬间凝重了起来,人群中更是响起低低的吸冷气声。
但井源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沉声道:“末将领命!”
朱祁镇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旋即扭头看向张辅,郑重道:“英国公,尚能战否?”
张辅看了看井源和陈怀,猛地抱拳沉声道:“臣深受皇恩,如今正是效死之时!”
“好!”朱祁镇摊开地图,在妫川前的平原上重重一戳,“兵员、粮草、武器,你想要什么尽管提。
朕只有一个要求,令行禁止!
朕没有下令,就给我钉死在此地。
朕一旦下令,你要毫不犹豫率军后撤,一直退到妫水边。”
张辅看着地图,脑中忽有一道灵光闪过,下意识道:“陛下可是要老臣学那淮阴侯背水一战?”
“是也不全是。”朱祁镇有些嫌弃的撇了撇嘴,“他你最好还是少学,那厮不是什么好人。”
见众人疑惑的看着自己,朱祁镇自知失言,连忙轻咳一声,让众人下山各司其职,只将樊忠留在身边。
此时夜幕降临,下方也亮起了无数火把。
看着那一团团火光,朱祁镇的眼神却有些恍惚。
韩信曾说自己将不过十万兵,他当时虽然生气,心里还是认同了韩信的说法。
论打仗,一百个自己都比不过韩信;
但要论用人,一万个韩信都不配和自己相提并论。
但现在,他突然有点想和韩信换换了。
此次他挑选的三人中,陈怀性格贪婪,好大喜功,但很忠心,几次平叛也都大获全胜。
这种人可以打硬仗死仗,稍加敲打便可收为己用。
张辅,三朝元老,经验丰富。
也只有他,才能保证士兵的撤退不会演变成溃散。
至于井源。。。算是半个皇室宗亲,战功赫赫。
可最不让人放心的就是他。
倒不是因为此人的忠心,而是因为此人的能力。
三千营千里奔袭,是决定这张战争的胜负手,同时也是能否将瓦剌留下的关键!
这就很考验为将之人随机应变和把握时机的能力。
若非其他人要么是袭爵的勋贵,要么年纪太大、身体承受不住,自己实在没得挑了,否则必不会将此重任交给井源。
三人环环相扣,哪一块出了问题,都会导致功亏一篑。
想到这,朱祁镇缓缓叹了口气。
他现在无比怀念自己手下那群从死人堆滚出来的悍将。
有他们在,自己也不至于如此为难。
“陛下为何叹气?”樊忠见朱祁镇表情有些失落,立马紧张了起来,连忙宽慰道:“陛下不用担心。
有您指挥坐镇,将士上下齐心,我们必能大胜!”
“你这黑厮,子房说你。。。。。。”话刚出口,朱祁镇就意识到身边的已经不是樊哙了。
见樊忠没有听清,便若无其事改口道:“朕叹气不是忧心战事。”
“那是为何?”
朱祁镇闻言指向已经逐渐被夜色吞没的遥远处,扭头对樊忠笑道。
“如此水草丰茂之地,让蛮夷侵占,岂不可惜?”
“陛下英明神武,终有一日,定能将其收入囊中。”樊忠大声真心道。
但樊忠却没看到,朱祁镇双眼深处,仿佛有两团赤焰在熊熊燃烧。
他收回手,望着远处,用只有自己能听到声音喃喃道。
“这辈子,一定要在北边牧马。
老子再也不想坐杂色马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