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已经高度腐败,黄绿色的液体渗出,相互粘连成一堆,外壁上勉强能分辨出人类的牙弓和眼球。
“呕——”周海明伏下身子干呕了一下,被这骇人的景象弄得有些反胃。
沈秋雁也想吐,不过是被熏的。蛋白质腐坏的味道比任何臭味都要令人讨厌些,还带着一股死气。
旁白的祁鸿棠倒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鼻子不是自己的一般。
就在这时,感染者堆成的小丘中心缓缓裂开了一条缝。几片叶子包裹着什么东西缓缓探出。
渗出来的东西只能说勉强具有叶子的形态,它拥有着暗红色骨质的叶柄和脉络,脉络间填充着黏糊糊的绿色凝胶状固体,一点都不会让人怀疑它和感染者之间的关系。
缓缓从小丘中心探出后,裹得紧紧的几片叶子散开了外侧的几片。叶片的正面,姑且可以称作正面,有一个鼓包,鼓包慢慢裂开,里面是一个有着w形状瞳孔的眼球。
长着眼球的叶片向四面八方张牙舞爪的翻腾两圈,最内层的叶片终于展开,露出了裹得紧紧的内芯。
这个内芯看上去就平凡多了,像那种可以展开的纸灯笼,有着层层的褶。
一阵风吹来,朱红色的层层褶皱中飘散出灰色的烟雾,随着风吹向远方。渐渐的,草地上的其他感染者堆上也伸出了奇奇怪怪的枝桠喷出灰色的烟雾,散发到了空气之中。
沈秋雁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另一只手臂被祁鸿棠拉着缓缓向后退去。
几人不敢张口,尽力减弱自己的脚步声,生怕惊动这怪物。
就在这时,几人身后一个声音传来:“没事的,它们不会动。”
一个衣着破烂,满身尘土的男人握着一把铁锹走过来,重重的向探出来的奇怪花苞铲去。
锋利的铁铲边缘没入腐肉,花苞上的利齿碰撞发出咯咯声,不一会便静止不动了。
男人拔出铁锹,走向附近的几个同样的尸堆重复这动作。
被铲断的花苞落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不一会就变成了一滩灰烬。
沈秋雁仔仔细细注视着这人。来人身材不高,比祁鸿棠整整矮了一头,略瘦长的脸上戴着无框眼镜。破旧的衣服能看出是一件灰红的格子衫,倒是不像工厂的工人。
等将附近的花苞全部摧毁,男人朝这边缓缓走了过来,打量了半天,走到了年岁最大的周海明身前。
“你们怎么这时候来?都快天黑了。”
周海明抬头看了看天色,距离太阳落山还有一段距离,疑惑道:“这时候怎么了?”
这人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你们不知道吗?”
“什么?”
“夜晚感染者怪物就自如活动了,待在外面会被咬死吃掉的。”
“这……”
几人这几天待在农场,晚上也是一片祥和,别说感染生物了,蟑螂老鼠都没见着。
周海明不知作何回复,便尴尬地笑了两声:“出来的时候不巧……”
那男人想了想问道:“要不要今晚来我藏身的地方避一避?”
“这怎么好意思呢。”周海明此时还有些警惕。
但接着那男人边说边示意地上:“这里就我和我妻子,其他想在晚上行动的人都在地里了。”
周海明看了看地上的尸堆,又回过头看了看身旁的两人。
沈秋雁多问了两句:“我们想要入城,这地方能通吗?”
“能通,不过只见从里往外跑的,不见从外向里走的。”男人又补充道,“不过今晚怕是不行,这地方盘踞着好几个怪物,先跟着我来避避吧。”
沈秋雁和祁鸿棠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神里发现了犹疑。
自己这方三个大男人,对方邀请的这么坦然,有些奇怪,但是……
现在日头已经快要落山,若是这人说的是真的,那么危险确实很快就要来了。
“麻烦你了,我们叨扰一晚。”
“不麻烦,互帮互助嘛。”男人摆了摆手,“我叫罗兴,跟我来吧。”
沈秋雁跟着这人走向了工厂的建筑内,里面果然空空如也,一个人影都没有。
路上周海明边走边聊:“刚刚的那植物是怎么回事,铲掉没有问题吗?”
“留着才是大问题,那植物喷出来的灰烟全是病毒。”罗兴露出苦笑,“铲除还好一点,感染势头能慢一点。”
周海明则是扼腕,懊悔刚刚没有对那东西取样。
没走几步,一座还算新的工厂出现在了几人眼前。这工厂大概不久前还在运转,铁门尚未锈蚀,确实是附近最适合充当庇护所的位置了。
沈秋雁扫了一眼门口破碎的玻璃窗内,地上布满了着花花绿绿的包装袋,还有散乱的货架,似乎是一个小商店。
不过这商店里竟布满殷红血迹,说不上来是感染生物毁掉的还是被人洗劫了。
“这个工厂的房子墙壁最厚实,我和我老婆现在都住在这里。”罗兴停下了脚步,向里面指去。
话刚说完,一个裹着灰色长裙的女人抱着襁褓走了出来。灰色长裙上沾满了灰尘,女人的头发也十分散乱,但这一点都减弱她脸上温柔的笑容。
“汪——汪——”刚刚从下车后便很安静的五五突然对着那灰袍女人叫了起来,沈秋雁赶紧紧了紧手里的牵引绳。
“小敏,你怎么出来了?”罗成走上前去,并未在意发出叫声的五五,而是将妻女又拥回了身后的房子。
沈秋雁大为吃惊,那襁褓非常小,看大小判断孩子应该不超过1岁。这时候带着婴儿,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