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皇帝气得头昏脑胀,喉间生出一股腥甜,一口鲜血猛地喷将出来,将脚下青砖铺成的地面染成点点猩红。
“凌安与你一同长大,你失心疯了吗?良心被狗吃了?”
赵源缓缓摇了摇头,“父皇,儿臣从未如此刻这般清醒,江凌安虽与我情同手足,却一心扶持太子。儿臣也曾委婉向他暗示,盼他支持儿臣。他却劈头盖脸将儿臣骂个狗血淋头。还道是若儿臣所行所为危及大荣江山,他第一个便要儿臣这条命。”
江凌安方跟着内侍行至建安皇帝身旁,便听闻大皇子如是说,他敛着眉,朗声道:“大殿下,微臣昔日所言,句句属实,并告诫大殿下,有些事不可言说,更不可为之,大殿下却悉数忘了。”
“休要废话。”大皇子面上愠色更浓,“今日便送你去见阎王,看谁还能拦去本王的路。”
话音方落,韩哲引领的御林军便蜂拥而上,江凌安忙挡在建安皇帝身前,教内侍并十余名侍卫护建安皇帝往后撤退。
凌州大营的将士有一半随江凌安驻守昀京城,于城外几里地驻扎,江凌安方自狱中脱身,便命人传讯顾柠带兵前来相助。
其余军队或守卫其他边塞,宫中御林军悉数反了建安皇帝,情况颇为紧急。
“韩统领,你怎么看不清眼前形势,昔日你为陛下陪读,因何便将手足情抛诸脑后?”朝中一大臣护在建安皇帝身前,朗声喊道。
韩哲手上动作不停,目不斜视,厉声回道:“手足情?休要废话,手足情早不复存在,如何能及血肉亲情?”
刀剑不长眼,建安皇帝身边的侍卫倒下一名,复又倒下一名……
正值危急关头,眼见御林军蜂拥而至,飞快将建安皇帝等人围住,忽闻撼动天地般的喊杀声渐近,江凌安余光瞥见顾柠率半数凌州大营将士赶来。
激战正酣,双方将士皆杀红了眼,江凌安见状,忙飞身赶至建安皇帝跟前,便要护他撤退。
赵源却无意就此放过建安皇帝,他早已安排人前去诛杀太子,唯有建安皇帝也殒命,倘或双双得逞,大荣江山便归属于他。
“站住。”赵源倾力追上江凌安等人,拦住去路,“凌安,本宫无意与你为敌,昔日明里暗里求你相助无果,如今,你也莫怪本宫不念旧情。”
江凌安冷声道:“大殿下,你心里,可曾念及过旧情?”
“你……”大皇子闻言一噎。
江凌安未及大皇子继续说下去,自顾着道:“父子情,兄弟情……你通通抛至脑后,皇位教你失了心智,泯灭了你的良心,倘或你母妃在世,她若挡了你的路,你可是也打算一刀毙命,为自己扫清障碍?”
“你闭嘴!”大皇子气得浑身发颤,便在此时,又闻一阵轰隆隆的步履声厮杀声频频传来,来势凶猛异常,惊天动地的步履声较之方才顾柠率凌州大营半数将士前来更为凶猛。
大皇子无暇顾及口中未及说完的言辞,侧目朝嘶吼声步履声的来源处望去,尚未看清来人,众人只听得一阵阵凄厉的叫嚷声。
“黔朝军打进来了!”
“黔朝军的猛虎战队打进来了!”
“……”
劲风忽起,激起层层烟尘随风肆意飘扬,厮杀声叫嚷声野兽嚎叫声声入耳,猛虎与军队齐齐震得大地皆在颤抖。
野兽的嘶鸣渐渐停住,于纷飞的烟尘中依稀露出人影,江凌安循声望去,便见一人一虎引着数十头猛虎混杂于激战的人群中。
劲风乍起,扬起她泼墨般微卷的黑发,许是风沙迷了眼,但见她眼眸微凝,于混乱中平静地朝这边瞧来。
江凌安心下一沉,眼前内乱未平,又遇外敌入侵。他顿时后悔昔日拒了建安皇帝赐婚,倘或他应下婚事,如今定不至于陷入这般困境。
大皇子赵源最先自震惊中回过神来,提起长剑便刺向建安皇帝。既有外敌入侵,是敌是友尚且不谈,定能借此契机杀出一条血路,教他登上皇位。
江凌安挥剑格挡,无数个来回,两人过招不分上下。是了,昔日二人一同至军营求人教授功夫,可见大皇子这些年并未将功夫落下。
建安皇帝倏地脚下一软,踢中一具侍卫的尸首,重心不稳,猛地摔将倒地,
赵源见状,放弃与江凌安搏斗,身形一歪,长剑拐了个弯,直直朝建安皇帝喉间刺去。
建安皇帝瘫坐在地上,躲闪不及,身旁侍卫纷纷被叛军拖出,无力营救,常跟在建安皇帝身旁的内侍猛地往前扑去,微胖身形恰好挡在建安皇帝身前。
利刃刺入胸腔的声音清晰刺耳,伴随着一声来不及发出的呜咽,内侍沉沉倒地,倒在了建安皇帝身前。
赵源抽回刺中内侍胸腔的长剑,一剑劈在江凌安右腿上,江凌安究竟心中不忍,不舍对大皇子下杀手。
适才被大皇子抢先刺中大腿,江凌安此刻行动受限,却不能叫大皇子当真杀了建安皇帝。但见他拖着一条瘸腿,猛地扑上前去,在烈阳下泛着泠泠寒光的长剑挥舞,正正刺中大皇子挥剑的右手。
大皇子却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直逼上前,左手袖中抖落出一把匕首,猛地扎在江凌安胸口的位置,鲜血顿时四溢,溅了大皇子满脸。
“哈哈哈……”大皇子笑得癫狂,皓白的牙齿因沾了江凌安的鲜血而显阴森可怖,“凌安,你不帮本宫,便死在本宫手上罢!”
江凌安只觉气息尽失,心脏似也即将停止跳动,他用力想要呼吸,却不能够了,眼角余光却清晰地瞧见凌月骑虎奔来,猛虎爪牙锋利,狠狠抓向大皇子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