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子身上流淌着黔成王的血,她当真会将王位拱手相让于大王子吗?
“娘娘可曾想过,若我意在王位,昔日何不寻良妃联手?以当日的景况,良妃之子被立为储君的希望更大。”
目标尚且处于孵化初期,良妃失势与否尚未明确,凌月不欲与王后生出嫌隙,先行内讧而以失败收场。
王后闻言,仍是半晌不语。
凌月凝眸注视她,神色间颇为真诚,“若我要取而代之,良妃此人,较娘娘更好拿捏。毕竟,她有诸多把柄在我手上。”
若说王后对凌月的信任一开始只有五分,两人接触商议之后,再观凌月所行之事,信任便上升到了七分。
然,王后落水后染了风疾之症,自知恐命不久矣,复又忧思幼子失了靠山,而被黔宁王的遗孤取而代之。
这份信任恐早已大大缩水,不足五分。
黔朝建国以来,确出现过一位备受推崇的女君。若凌月谋在王位,欲取而代之,朝中众臣亦无力反对。
毕竟,卿谣公主乃黔宁王嫡女,依照礼法应立长子为储君。嫡女身份尊贵,实在担得起这份尊荣。
常言道,虎父无犬女,王后深知凌月早已不似昔日身为卿谣公主时那般贪图享乐,无所图谋。
她的忧虑并非空穴来风。
凌月见王后体力逐渐不支,遂先行告退,往毒影阁而去。
插手朝堂之事以后,凌月无力兼顾毒影阁内诸多事宜,更甚无暇顾及那位名叫许李的假傀儡。
近日来她屡遭暗算,不禁对许李的身份生出怀疑。而今知晓她真实身份的人屈指可数,走漏风声的唯有与她亲近之人。
“庄主,您来了。”
凌月方一踏进毒影阁禁地,许李便迎上前来。
凌月略微颔首,问道:“这些受损傀儡近日来景况如何?”
许李躬身行礼,禀道:“庄主放心,绝无复醒之日,都按照庄主的吩咐,每日沉入药汤浸泡。”
凌月对此颇为满意,颔首以示赞赏,倏又出其不意,问道:“你近日可有离开过此地?”
许李闻言,遂抬眸瞧来,神色间染上浓浓疑惑,“不曾,庄主这是何意?”
“无妨,前日在黔朝王宫见着一人影,遥遥望去,倒是和你有几分神似。”言毕,凌月莞尔,“是我多虑了。”
许李却似未曾将凌月此番怀疑与试探放在心上,言辞颇为体谅,“大事在即,经不得意外,庄主小心行事微妙。”
两人一来二去言语试探数回,凌月并未察觉异样,却不曾放下心来。她知有人泄漏了她的行迹,更有甚者,她的真实身份不日或将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思虑再三,凌月心生一计,既可试探眼前之人,亦可就此机会探明李常卿与阿兰,事到如今,她不得不将身边至亲之人悉数纳入怀疑的对象。
她打定主意设计试探众人,瞧瞧究竟是何人明面上以她唯命是从,却在暗地里吃人不吐骨头,毫不留情地将她出卖。
“近日我欲出趟远门,数日方归。毒影阁内诸多事宜,你便自行处置,定要护好受损傀儡。复原虽是无望,有朝一日或可恢复常人之态。”
许李闻言,眼神倏地明亮几分,面色亦随之神采奕奕起来,不禁出声问询:“庄主,您的意思是,您有办法恢复这些早已丧失人性的傀儡?”
凌月见他面色有异,内心疑惑更甚,对他早先所言的身份亦多出几分怀疑。
却按捺住内心的疑虑,并未打草惊蛇,遂肯定回道:“正是,我识得一人,或有法子让傀儡恢复常人之态。”
、不识月(十三)
◎芳心错许◎
“将军,您……”公主府家将钟励神色复杂,欲言又止。
江凌安顿住手中动作,循声抬眸望去,“钟励,你何时也学会支支吾吾了?”
“将军,昔日您可是在外边招惹了谁家姑娘,复又不声不响不辞而别?”短短一句话,钟励说得颇艰难。
江凌安将笔轻轻搁下,一头雾水,蹙眉问道:“你这话何意?”他素来不曾沾染拈花惹草的恶习,更觉匪夷所思,“我何曾干过这等事,你是听得了什么谣言,还是……”
钟励见他顿住话头,忙出声禀道:“并未。将军,那位凌姑娘今日又至府上拜访,尚在门外候着呢!”
凌月!
她至昀京所为何事?
昔日,江凌安与建安皇帝提及黔朝那端因立储一事引发不小的朝政动荡。而始作俑者,或正是那位曾被黔成王送往荣朝为质子的卿谣公主。
若江凌安接获的消息属实,凌月如今应在黔朝王庭翻手作云覆手雨,分身乏术。
凌月却在如此紧要关头前往昀京,定不是为了前往公主府吃闭门羹。
“打发她去罢。”江凌安犹还记得自己是她算计中的一环,对此耿耿于怀。
此刻听闻凌月前来拜访,难免怀疑他复又被凌月当作棋局中的一枚棋子。
钟励领命,转身便欲出门,内心不禁暗自为那位凌姑娘错许的芳心生出怜悯,斟酌着如何送客方不至于叫她的处境雪上加霜。
一条腿方才迈出书房,又闻身后的大将军出声,却是改变主意了。“钟励,带她进来。”
钟励回过身来,笑容可掬,连连应是。
且说凌月近日屡遭暗算,心中不安,恐生出事端,难以收场,遂横下心来试探身边亲近的几人。
她于李常卿处得知江凌安而今人在昀京,心中思念得紧,遂乔装改扮妥帖,匆匆前往。
凌月心知江凌安因她的欺瞒与诓骗而心存芥蒂,或不愿与她相见。然,她不会因此与江凌安疏远,更不会轻易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