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咱们宫主大人嘛,喜欢上很正常,我也喜欢啊。”蝶蝶煞有介事地拍了拍青灯的肩,点点头道,“可是宫主大人眼里压根就没有我们嘛。”
“那碎雪圣女呢?”青灯没有来由问一句,蝶蝶眨眨眼,“碎雪圣女大人啊,那就不清楚了,毕竟离这儿太远,不过圣女大人可是非常了不起的,正因她每年祭祀,无妄城岛屿才不会下沉也不会被海水吞噬,当然啦其中也有小瓷结界的功劳。”
原来还真的是圣女来着。
“等等,顾姑娘该不会以为碎雪圣女是宫主的情人吧?”蝶蝶睁大眼睛,青灯被茶水呛了一口,这姑娘说的真直白。
“不是哦,宫主从来不碰碎雪圣女的,这事儿西宫那边的侍女偷偷告诉咱们的,宫主从来不在那儿留宿,其实咱们也奇怪呢。”蝶蝶似乎与其他侍女一样对宫主的八卦非常热衷。
“哦……”
一个男人不碰这个女人,却重视她照顾她,么这个女人再他心目中的地位才是真的。
青灯举举茶杯,没有水,这一看才发现喝干了,蝶蝶又给她斟了一壶,此时房内的门推开,银发小少年揉着眼睛慢悠悠走出来。
青灯望过去,骨瓷银发未扎披在身后,身上的白袍松松垮垮露出苍白的肌肤,清晨的微光落在他雪白的全身仿佛笼罩了一层洁白光晕。
她看得有些呆,这个男孩子真像是从天上下来的。
骨瓷走到桌前,蝶蝶给他泡了一杯浅色的液体,青灯探究望去,蝶蝶解释:“这是芍药与茱萸捣成的花泥冲出来的,骨瓷每天喝这个。”
青灯点点头,骨瓷将花水一饮而尽然后走到青灯桌前,抬起闭着双眸的小小脸颊,从怀里摸出一枚红雕木锦盒搁在桌子上。
青灯打开盒子,里面是一粒一粒的棕色药丸,散发着奇异的淡淡芳香。
“今日起,每日一粒,饭前服用。”骨瓷稚嫩声音没有温度。
“这是……”
“定魂之效。”
青灯心里一惊,那时她因胸腔中存一□气傀儡定魂术才得已成功,苦茶长老曾说定魂之药难以炼造,依她的情况至多撑一年半载,所以偷取夜凝宫圣物需尽快。
青灯看着这药,倘若真能定魂……她是不是可以一直活下去?
作为死人,这样活下去……?
蝶蝶从厨房里探个头出来,一看青灯手中锦盒惊呼,“小瓷,这不就是你昨晚用七星花炼制的丹药么,炼到黎明前一个时辰才睡去,原来是给顾姑娘的啊。”
青灯又是一呆,骨瓷的脸上没有表情。
原来……不是赖床啊。
青灯还没道谢骨瓷便淡淡道:“西边瑶渠山上有几味药草,你且将它取来。”
“……”
日后青灯的大多数工作就是给骨瓷采药。
海上之城的确有许多珍贵药草,只不过生长于极险之境,青灯凭着自个儿轻功每天跑腿在山间飞来飞去,不知是否是那夜堪伏渊把她丢进池塘里的恐怖记忆,青灯在也没有仗着自己摔不死乱来。
其间除开碎雪圣女那边的,约莫也与夜凝宫其他侍女护卫混熟,打听了不少消息,侍女如今只当她是骨瓷护法那边打杂的,言语间也不大多拘束,她渐渐地在夜凝宫内进出也自由了些。
不过她还是寻不见靠近祠堂的机会。
就那之后她再也没见过堪伏渊,听说是江湖中事物诸多,加上有身为无妄城城主,用王安生的话来说便是日理万机,唯独只有一次无意中见他火红身影在重叠的回廊间一晃而过,正是朝碎雪圣女的住处走去。
那时天色将晚,黄昏血色几分哀绝落在池塘与廊柱间拉下长长的影子。青灯远远望了他一眼,脚步停了停,又转身朝反方向的骨崖小筑走去。
回了骨崖小筑她已经能够熟练地协助骨瓷做一些简单药理的工作,骨瓷每天依旧会让她吃一些奇怪的药,她也没什么反应,不过据蝶蝶说正因为她是已死之身,骨瓷有将她炼为药人的意思在里头。
青灯在紫剑山庄山庄听过类似传闻,不过药人向来是毒谷从小培养,体内以血为药包治百病,若是换血甚至可将垂死之人从鬼门关拉回来,当然也只能用一次罢了,药人因培养所耗药材繁多而多数珍贵,培养中大多都不甚药性死去,药人在三教九流中算是珍贵的存在。
据说成为药人的过程相当痛苦,青灯感觉不到疼痛,既然她还有用处就能呆在夜凝宫,她想要的不过是这个罢了。
除此之外骨瓷给她身体做检查记下数据,青灯曾问他她这幅身体单单这般他能得到些什么。
骨瓷答:“甚多。”
青灯忍不住道:“可我总觉得……你也没看什么。”况且他也看不见。
骨瓷又答:“亡者逢生,逆命数而行,已是奇迹,我心中自有把捏,日后倘若炼出还阳丹也并非妄谈。”
青灯心里直打鼓,他若真炼出起死回生之药,她或许就不定能打圣物的主意了。
夜里青灯坐在院子里给骨瓷捣药,捣着捣着忽而想起傍晚望见堪伏渊的事儿,伸手摸了摸头顶的玉簪,那日堪伏渊与她擦药时嫌她长发晃眼随意给她绾上的,她抽下来,青丝披了满身。
果然宫主大人寝宫里的物事都是宝,光这支玉簪,名贵西方羊脂玉质地,雕出一支盛开梨花,花瓣温润柔白,上面轻轻停着一只蝉,栩栩如生如活物一般,就成色与雕工而言,皇室贡品也不过如此了。
春末的花,夏初的蝉。
并非是名贵与否的问题,儿时娘亲曾与她说,那年父亲买了一支簪给她戴上,她就嫁给他了。送簪挽发,那是愿娶其为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