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同样归属大明,但交趾处处都体现着与大明的格格不入,出了乂安府城,乡间的农田旁屹立的都是吊脚木屋,身旁的路人十有四五连双鞋都没有,看上去皆疲惫不堪,仿佛活在世间连呼吸都耗尽了他们的气力。
熊山城算一座贸易城邦,与乂安府相隔不算太远,其间还有官道相连,但所谓的官道也不过是夯实些的土路,刚够一辆牛车通行。如偶遇对向来车,多是停在路梗间错车让行。
这时候就要看身份与地位的区别了,穷人让富人,富人让官吏,官吏看品级。
像林川这种大明来的钦差,完全就可以策马扬鞭,一路火花带闪电不用停的狂奔了。
如果在大明,因为有监管与法度进行约束,当权者较为收敛,还不觉权力可以为所欲为。但在交趾这半农耕半殖民地的社会结构下,权力的效果就被放大了无数倍。
例如林川的人马穿行而过时,路上的行人无不纷纷退让到一边跪地磕头不敢起身,女孩更被藏于男人身后,全程不敢抬头,生怕那位官老爷看上,那结果就不可预见了。
他们或许不太懂朝廷的官阶品级如何划分,但他们清楚,那些能骑高头大马,腰挎长刀的大人一定是最厉害的,特别是队伍高举明字大旗,那更是不敢僭越的权力机构,手握生杀大权,凌驾百姓之上。
林川并不喜欢这种被普通人忌惮的感觉,虽知无法改变交趾当今的状态,但回去大明后也要跟皇上说道说道,至少要加强一些对本土官员的监管,别让他们顶着大明的旗号不干人事,坏了朝廷的口碑,也算为这些老百姓松松身上的缰绳吧……
“虎子,熊山城你熟吗?”骑马快行,林川询问起身旁向导情况。
“熊山城可是好地界,那是有钱老爷们住的地方。”虎子聊起熊山城可就不饿了。
那虽名为熊山,其实位于一片河滩边的城邦,过去数百年来,都是周边州县乡镇的物资中转之地,有十几个修建的深水码头,从海运后进入的商船都能在此停靠。
久而久之,熊山城吸引了众多商人,自然也吸引了众多的码头工人,脚夫搬运。因为曾经屡遭洗劫,它也是少有修建了厚土城墙的城市,虽比不得大明城池那般固若金汤,但用来防范山贼叛军还是绰绰有余的。
熊山城的城防军,是当地富商们共同出资聘请的佣兵,大概有五百多人。这些人远比过去安南时期的官兵好使,他们不会叛变,动起手来也是真拼命,毕竟官兵可以跑,那些商贩的基业都在此,怎能不玩命?
正因为如此,在多少年安南朝廷风云变幻时,熊山城都能享一方太平。当权者包括后来征服了安南的大明,对于熊山城也是较为看重,维持了他们的运转模式,只是增派了一些税务衙门,在这收缴税款,并没有派兵驻扎。
在有钱赚时,商贩是不会排斥赋税的,毕竟你这边能收,他那边能逃,世上可能有不透风的墙,但肯定没有无漏洞的衙门。只要搞定像胡庆山这样的官员,大家才不管朝廷风云变幻,都是歌照唱,舞照跳,快活似神仙。
梁心怡选在这种地界冒头也可以理解,人口稠密,交通达,最主要的是商铺众多。就算要报仇,也不能降低自己的生活品质,住要住高级客栈,吃要吃山珍海味。
而就在官道奔袭的时刻,林川怀中的电话响起,接通后,正是夜隼来电。
“你们离开乂安府了吗?”夜隼稀松平常打着招呼。
“已经出半天了,现在正赶去熊山城,有消息说在那看到了红女人。”林川通报着当前情况。
“你小心点,可能是陷阱,我和奎托斯似乎打探到一些她的消息。”夜隼此刻,正身处一片偏远的山村中,这里可谓……满目疮痍,到处是烧焦的尸体与房屋,奎托斯正在给几名幸存者分着食物,他们都是躲藏在地窖里的孩子,一个个灰头土脸,被吓傻的模样。
“她被奉为至高无上神,用乐善好施的名义进入村落,展示各种神技,让其被奉为神明崇拜,并且给她想要的一切。但她却在那村里进行各种人体实验,肆无忌惮地杀人……”夜隼述说着一个恐怖的故事。
梁心怡自从来到交趾,就在这种村落间穿行,她用神的身份肆意玩弄人命,不知祸害杀死了多少无辜百姓。
终于,有些村落失去孩子的大人不堪忍受这种折磨,联合起来对其动偷袭,试图杀了这种伪神。
结果可想而知,他们不光被无情格杀,更是使得整座村庄被烧成了灰烬。
梁心怡不是人,也已经不是什么新鲜消息了。夜隼得到了一个重要信息,那就是梁心怡的身边跟随着一位十四五岁的女孩,她有着一头银色长,瞳孔像蓝宝石一样好看,而且那女孩甚至可以足尖不着地的在空中飞行。与梁心怡比起来,那女孩子更像神明。
“你怀疑梁心怡的研究成功了吗?”林川眉头深锁,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玄女的完美复刻品,与空间之神有什么区别,只有有命才能感受到了。
“如果她成功了,那为什么会被会长赶走?很有可能这玄女是残次品……”夜隼了解会长的脾气,自然分析道。
“哪怕是残次品也不会很好对付,想想我曾经遭遇的4号胚胎吧,这疯女人最擅长的就是创造怪物。”林川知道这一趟不会轻松,但遭遇玄女复刻品,他还是有些意外。
为什么会长能允许她带着这种东西离开大明?会长不是一直都很维护历史进程吗?或者说,这也是会长安排的局?等着引些好事者出手,然后被其干掉?
会长有没有参与其中?林川思考了片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没必要。阴谋诡计这种东西就不会出现在会长的逻辑思维里,他太强了,强到根本不屑于使用手段诛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