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中兰嫔身边的大宫女柳画正面色阴冷的看着那一大一小两个盆子,掀开盖子一看里面装着和好的面团,因为参有梅花汁和枣泥,颜色淡红,淡淡的甜味中散发出幽幽清香来。
她心中重重一哼,不由得撇嘴,转回头看了看门口方向,确认无人后她将目光再次投到盆里,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拔开塞子,飞快的往上面洒了洒,眼中迸发出阴狠来。
这时,忽听噗的一声轻响,柳画顿如被水烫了一般,她一把攥紧手中小瓷瓶,猛地转过身,喝问:“谁?”
周围一片安静,没丝毫动静,柳画眉头紧皱,快步拉开门,睁大眼睛四下张望,来回看了又看,除了风吹枝桠,哪里有什么人?转念想了想,可能是雪块子落地之声。她手指黏糊糊的,嫌恶的看了一眼那粘着的汤汁,拿出手帕擦了擦,半天没蹭掉,她眉头微皱,想着还是回去洗洗,便掩上门走了。
晨星阁虽然不大,坐北朝南,内有假山,水湖,内庭幽深,青竹紧贴在湖壁的凹槽里,一颗心都快蹦了出来,听到那脚步声远离,她仍一动不敢动。大冷天的头上全是汗,风一吹颤栗胆寒。刚刚若不是她机灵的一滚,就被逮个正着,后果可想而知,今天就是她的死期
直到一盏茶过去确保安全了,她才战战兢兢的从结冰的湖内爬出,满身狼狈,簌簌发抖。可她顾不得扑打,撒开脚丫子往回跑。刺眼的雪光之下有个飞快移动的小影子。
季景澜缓过知觉,手暖了身子也跟着发懒,半眯眼的靠在那。心想不知秋月这次去尚衣房能领回什么样的衣服?她不希望是华丽的锦缎、最好是实实在在的棉袍。这里的天气让季景澜十分想念娘家的羽绒夹袄,厚底皮靴,可惜不能私自带进宫。感叹之时一阵噔噔脚步声响起,她循声望去
“采女!”宫女青竹直接从外间地跑了进来,火急火燎的她一踏进房间才意识到慌不择路,实在有失体统,乃是做宫人的大忌,如果遇上规矩多的主子,可以直接拉出去杖责!她喘着气、略显不安的望向季采女,发现对方只是看她的眼里有些惊讶担忧,她赶紧深吸两口气。
见青竹那模样,季景澜就知道出事了,她坐直身问:“你这是怎么了?”
被这么一问青竹反倒不知该如何开口,刚刚见到柳画所作所为,她猜到了什么,第一反应就是要赶紧禀报给采女。可如今真见到季采女,她又有些迟疑地想。以采女软弱不争的性子知道了又能如何?
青竹又深吸了口气,跪下道:“请采女恕奴婢冒失之罪,奴婢刚刚去厨房看了看面团,路上不小心跌了一跤。”
季景澜捏了捏手中的暖炉,她知道青竹没说真话也没继续问,点头道:“那你赶快下去打理一番。”
“是”青竹站起身。刚转身就听季采女轻声问。
“面团怎么样了,发到了什么程度?”
青竹摇了摇头:“还没有多大起色,估计还要一个时辰。”想到什么,她眼睛突然一亮,快速道:“采女,厨房还是太冷,奴婢自小听老人讲过,温水和面后将活好的面盆下放些热烫的水,这样面起的快。”她建议着:“要不奴婢再按着贵人的方子重新和一次面?这样就能早些动手开做了。”
说完她屏息的望着季采女,见采女凝眉想了会儿,最后摇摇头回她:“我知道你说的有理,只是我记得清楚我娘都是自然发起的面,这样做好的点心才有嚼劲儿。”
青竹听完整张脸像泄了气的皮球,失望怔愣的点头:“哦,那那采女歇着,奴婢告退。”
季景澜看青竹一步一步往外走,那腿沉重的好似迈不开
在青竹看不见的身后,季景澜半垂着眼,眼神越来越深,她知道那面团出了问题季景澜在心中飞快盘算要做的事时,就看青竹一个转身又跪下。
“采女”她颤声又极快地开口:“刚刚奴婢碰巧看到了柳画在厨房,手里拿了个小瓶子往采女给妮妮活面的盆里倒了什么。”说到这她砰的磕了个头,哭着请求:“采女你让奴婢重新活面吧,奴婢不想采女被奸人陷害。”言毕头抵着地半天没起,弓起的身子哆嗦起来。
兰嫔还是这么做了季景澜被惊的站起身:“奸人陷害?”声音中带着几分惊愕的腔调,压低声音问:“柳画想陷害我?”她上前拉起青竹,有些焦急:“你快仔细讲讲怎么一回事?”
青竹显然做了一番心理斗争,想把那和好的面换掉也许是她目前想到唯一能替自己解决问题的办法,无奈被自己制止了。她由开始的害怕、担忧、到现在的坦白、从某种程度上讲,青竹于自己来说,算是迈出了真正意义的一步,季景澜如此想着,洞要咬人,那就顺着青竹这条线走。
青竹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叙述了一番。她吃完午饭后没多久肚子打转的疼,上了好几次茅房后腿都软了,别说是奴才们,就连身份低些的嫔妃们若身体没出大问题根本请不到太医,大多自己想点偏方对付着过,疼的没法的绿竹去厨房找点姜煮水喝,没料到看见柳画避开人进去了,鬼鬼祟祟的来回看了又看,她心下生疑,躲在窗下没敢吱声,最后竟鬼使神差的捅破窗纸向里看了看,这一看非同小可,惊得她连肚子疼都忘了,捂着嘴赶紧跑。
听完后,季景澜来回踱步,忽然道:“事关太后,要不我们去禀报皇后娘娘?”
听的青竹一个哆嗦,差点晕过去:“采女万万不可。”她赶紧劝说:“捉贼捉赃,我们没有证据,若被兰嫔柳画她们倒打一耙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