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染素汐背脊上的汗毛一寸寸竖起。
她扯了扯唇,挤出一抹僵硬的笑道:“庄,庄嬷嬷您辛苦了。。。。。。快坐下喝杯茶吧。”
“都是分内之事,老奴不觉辛苦。”
漠然的视线越过高突的颧骨,缓缓爬向女子惊惶的脸,说:“倒是姑娘您,平日里要多休息。殿下信佛,仁爱慈悲,不想再看到这等事情发生了。”
“嬷嬷说得是。”手在衣袖内紧紧攥着,指节泛白,“一家和顺,万事兴旺。此次都是素汐的不对,以后不敢了。”
庄嬷嬷满意地点了下头,“姑娘明白就好。”
接着,她从袖中掏出一根银针,慈祥地道:“姑娘来吧,这次咱们扎右手。”
。。。。。。
庄嬷嬷前脚才走,一个头戴紫色绢花的尖脸丫鬟就出现在了院门口,叉着腰,说起了风凉话:“天啊,一个人竟然可以流这么多血啊!”
水雾瞥见来人,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没好气地问:“紫娟,你不好好陪着鸾姨娘禁足,来我们芙蓉榭做什么?”
其实这话水雾问得有些多余。紫娟是丁嬷嬷的女儿,她来的目的根本不需要多想——除了落井下石,只能是幸灾乐祸。
“是这样的,我们姨娘觉得早些时候冤枉了染姑娘心里过意不去,特地命我端一盅燕窝来,当作赔礼。”
“燕窝呢?”
“燕窝啊。。。。。。我以为染姑娘看见水霜受罚喝不下去,就端去喂猪了。”
水雾一听到水霜的名字,脸色寒了三分:“我看根本就是你自己喝了吧。”
紫娟舔了舔嘴角,笑道:“水雾你就算是心里有气,也别冲我发火啊。水霜被打死,我也很难过的。”
“你说谁死呢!”
“难道不是吗?流了这么多血还没死,这命也太硬了吧。。。。。。不过也对,主子命硬克死了世子,奴婢不跟着命硬点儿。。。。。。”
一个踉跄,紫娟柳眉倒竖:“你推我干嘛!”
水雾撸着袖子又推了紫娟一把,“刚刚的话,有本事你再说一次!”
“我说,你们芙蓉榭里是一窝命硬的狐媚子!”
话音未落,水雾就薅住了紫娟的头发。
紫娟也不遑多让,甩着膀子就抱住了水雾的脑袋:“好你个水雾,看我不掐死你!!!”
一番扭打下来,水雾很快就落了下风,跌坐在地上。
她气愤地对着里面哭喊:“姑娘你又不是晕了死了的,怎就这么狠心,冷眼旁观都不来帮忙!”
紫娟理了理头发和衣裳:“染姑娘不出来就对了,出来也是祸害人。还不如一直窝在屋子里,这样你们这些芙蓉榭的丫头们也就安全啦!”
说完,紫娟就像是斗胜的母鸡,昂着脑袋走远了。
水雾气得跳脚,对着紫娟的背影连啐了好几口,才抹着眼泪跑回了耳房。
屋内,染素汐蜷缩在榻角,双眼瞪得老大,不知道在想什么。。。。。。
水霜命硬,挺过了二十大板,但因伤势太重,发了高热,不知道能不能醒来。
郎中说,就算水霜真的熬了过来,恐怕也要在床上过完一生了。
水雾听到几乎哭晕了过去,死死捏住床板哀求染素汐,求染素汐允许她好好照顾水霜几日。
染素汐准了。
然后,水雾就以血煞之气可能会冲撞染素汐,带着奄奄一息的水霜搬去了二等丫鬟的一溜儿小屋。
两个大丫鬟全都不在院子里,其他小丫鬟没有召唤不得进屋子。
屋内一下子就变得格外清净。
染素汐一直窝在榻上,直到送晚餐的小丫头进来。
晚膳的餐食仍旧是三菜一汤,并无克扣。
这么看起来,大长公主虽然罚了染素汐身边的丫鬟,但对她还算是仁慈。
可若真是仁慈,为什么放着染素汐自己在芙蓉榭,不再拨个大丫鬟进来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