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里?,其实最重要的嘱咐只有一句,就混杂在那些絮絮的叮嘱中。
太子妃在信里?提起了?一幅画。
一幅年幼时,常常看见的画。
一旁的桌面上,堆放着裴夫人带入宫的种种锦绣绸缎、金银珠玉,还有一匣裴含绎幼年用过的旧物。
裴夫人打开?其中一口箱子,抽出?了?一只精巧的木匣。
匣中放着一卷画。
裴夫人珍惜地捧着画卷,眼底浮现?出?深重的怀念。
裴含绎站起身来,与裴夫人一同将画卷展开?。
画卷很长?,足有近丈。
这是?一幅游春图。
画面正中,年轻的穆宗皇帝与皇后并肩而立,他们端着八风不动的沉稳架势,乍一看帝后威仪尽显,唇角却带着愉悦的笑意。
他们身后两侧,左右分立两对夫妇。
右侧那对夫妇正是?信国公?夫妻二人,年轻的裴夫人似是?有些害羞,半低着头?,只露出?大半张侧脸,信国公?裴颖耳垂上还带着个红玉耳坠,却只有一只,意态散漫,懒洋洋的,与他如今不苟言笑的形象几乎南辕北辙。
裴夫人唇角动了?动,似乎稍微向上扬起一点,隐带怀念,隐有笑意。
但很快,那笑意化?作了?怅然与哀意。
它们沉沉凝固在裴夫人的眉梢唇角,将那丝多年来极少展露的欢颜再?度冲淡。
画卷一寸寸展开?。
左侧那对夫妇的面容,终于彻底映入裴含绎眼底。
那是?一对容貌极盛的年轻夫妻。
他们穿着骑装,装扮几乎有些雌雄莫辨,唯有通过面容能看出?些端倪。他们分外好看,眉目秀丽神采飞扬,说不尽的风流意气一般无二,二人的手紧紧牵着,女子的手腕上,赫然是?一条形制少见的珍珠金链。
画卷已然泛黄,但极度精细拟真的笔触却没有随着时光流逝褪色半分,依稀还能捕捉出?几分熟悉的影子。
裴含绎久久望着画上的夫妻。
永乐公?主的面容在他眼前再?度浮现?,一寸寸清晰,直至纤毫毕现?。
从某些特定的角度看去,永乐公?主的面容轮廓与这对夫妻有三分相似,杏眼更不例外。
果然如此。裴含绎想。
永乐公?主并不肖父,甚至没有继承景氏皇族标志性?的丹凤眼。
很少有人在意此事,宫中也并不是?每个皇子皇女都?生着一双丹凤眼,或是?与父母长?得一模一样。
子女不似父亲,可能肖似母亲,抑或继承祖辈容貌,都?是?寻常事。
看脸从来不是?判断血脉的方式。
此刻,裴含绎终于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永乐公?主与皇帝容貌不像,未必是?继承了?贵妃苏氏的面容。
假如皇帝与贵妃本就不是?她的父母,她的父母另有其人,那么一切谜团都?可以得到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