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涟摇头:“你做的很好,不过,何昭媛的情况,你查出来多少?”
文婕妤秀眉蹙起:“妾想了些法子,但怕惊动何昭媛,查出来的消息就很有限,都是公主已经知道的那些。”
景涟道:“你说。”
文婕妤说:“何昭媛与贵妃娘娘是同一年进吴王府的,初时都不得宠,很久才能见吴王……见圣上一面,那时候据说何昭媛和贵妃娘娘走得很近,关系极好,直到后来圣上盛宠贵妃娘娘,圣上登基时,贵妃娘娘一举获封贵妃,何昭媛却只是九嫔之一,后来育有秦王,也未能晋入妃位,二人渐渐疏远。”
贵妃指的是天子登基以来,立过的唯一一位仅次于皇后之下的贵妃,也是唯一一位曾经宠冠六宫、三千宠爱在一身的妃子。
她是永乐公主景涟的母亲,死于崇德七年。
景涟眉目不动,心底很是失望。
这些都是再浅显不过的消息,不是秘密,她许久之前就知道了。
何昭媛留给所有人的印象,都是温柔而婉约的,她性情和顺、眉目温软,是宫中最和气的主子。
景涟对她的印象也是如此。
——直到她隐隐察觉到,何昭媛温柔婉约的表面下,独独对她隐藏的不善。
但她去查文婕妤所说的那些消息时,并不是为了提防何昭媛,那时她还没有意识到何昭媛的另一面,仅仅只是想从深宫过往里,拼凑出更多属于母亲的影子。
父皇宠爱她,无条件骄纵她,但那些偏爱与纵容并不是毫无来由的,那是爱屋及乌,是无尽思念,它们源自于她的母亲。
即使在死后,也为她留下无尽庇护的母亲。
文婕妤有些惭愧,又道:“妾私下打听,何昭媛身边有位叫芙蕖的大宫女,但这位大宫女,是后来才到何昭媛身边的,在她之前,还有一位叫芙蕖的宫女,已经死了,现在这位填的就是以前那位的空子。”
景涟想了想,发觉自己没有什么印象。
文婕妤却说:“公主记不得实属正常,第一个芙蕖死的时候,公主还小呢。妾也是偶然从老宫人口中听到的只字片语——她死在崇德七年,春三月。”
景涟猝然抬首。
——崇德七年,春三月,扶云殿贵妃薨。
东宫
崇德七年春,含章宫。
寝殿灯烛黯淡,寂静无声。
年幼的永乐公主景涟裹在锦被里,睡得香甜。两名守夜宫女伏在榻前,闭目小憩,偶尔替公主掖一掖被子。
忽的,宫女身体一震,蓦然张开眼,疾步走到门前。
并不是幻觉,远处传来纷乱足音,在寂静的夜色里分外喧闹。那足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渐渐逼近寝殿门扉。
含章宫门外灯火通明。
大太监李进站在最前方,垂目不语,仿佛化作了一座低首的石像。
直到哭声传来,李进才站直身子,看向宫女们怀里抱着的女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