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女官面容清秀,左颊却有一道明显伤痕,正是宫正柳秋。
身为正五品宫正,柳秋在掖庭中有自?己的起居院落,更有专司侍奉她的宫女。
她挥退随行诸女官,身侧仅留一名侍从,走入她的院落中去。
夜风微冷,柳秋却在院内冰冷的石凳上坐下,两扇院门合拢,房门大开空无?一人。
噼啪数声?,院内灯台尽数点亮。
“魏六没了?踪迹。”侍从低声?道,“会不会是公?主她……”
侍从声?音微顿,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柳秋眉梢动也没动。
她握着一把小?巧的木梳,正仔细梳理发尾。
女官不必梳发髻,只束发即可?,她一手执梳,一手握着垂落的长发,仔仔细细梳着,仿佛任何事都只是清风过?耳,不足挂心。
“公?主心地慈和?,不至于此?。”柳秋欣慰道,“若她能狠下心来,我倒是要叩首敬谢神佛。”
她微微怅然。
姐姐他?们夫妇二人,分明尽是看似柔弱,实则杀伐果断的性子。偏偏他?们的独生女儿,却被皇位上篡逆的贼子教养成了?全然相反的模样。
很快,她又叹了?口气,嘲意?暗生。
人果然都是得陇望蜀之?辈,篡逆能容公?主活到今日,已经是想也难想的幸事了?,又如何能奢求更多?
风势渐起,寒意?渐生。
柳秋却仍然坐在院中,并没有回房说话的意?思。
从很多年前开始,她就再也不敢相信任何人。
越是机密的话,越要在开阔的地方趁无?人说出口,因为这样最不容易被人窃听。
“单看裴俊手下那帮蠢货,他?落得这般下场似乎也不令人意?外。”
柳秋指尖在冰冷的石桌上轻叩,没有发出任何响声?。
“本来还想留他?们多些日子,做一做马前卒。”
侍从闻言道:“他?们还是不肯信大人,所以?才跑出去行刺,还恰恰选中了?公?主,真是愚不可?及。”
“所幸公?主没有出事。”柳秋眼底寒意?徐现,语调却平淡如常,“这些蠢货不能再留,处置了?,挑个合适的人嫁祸,也算他?们有那么一丁点用?处。”
私产
景涟在床上躺了三?日,期间反复发热。
太医诊脉后得出的结果是受惊过度、情志不畅,心忧而后身?忧,故而引起热病,需得喝上几幅汤药卧床静养,排遣心绪。
彼时裴含绎就在含章宫中。
他自己医术上颇有研究,立刻便?听出不对。何况太医所言前后矛盾,甚至不必精研医术,都能察觉到话中问题。
——情志不畅,如何能卧床不起,以此调节心绪?
宫中太医历来爱开些无功无过的太平药方,吃不死人?就行,要指望他们能在医术上有何建树,简直是白日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