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有些?想笑,天马行?空地想着,“不听医嘱没有好?下场。”
画像
与裴含绎身?份不符的是,他向来很能忍痛。
即使呼吸间都会牵扯出连绵的剧痛,全身?骨骼仿佛都在战栗。痛苦至此,他的神情?依然平静,唇角的弧度依然从容。
端丽妆容下,裴含绎面色惨白如纸,但他的声音除了极其?细微的颤抖之外,竟然没有丝毫破绽。
唯有冷汗自额间背后生出,浸湿了如云鬓发与背后衣衫。
他极静地道:“取药给?我。”
景涟下意识转头,看向侍立在床榻不远处的怀贞。
这位太子妃身?边一等一得意、一等一贴心的大太监,此刻神色却有些犹豫,紧紧攥着?手中瓷瓶,像是不舍得拿给?太子妃吃。
景涟心中微觉古怪,一时不及深想,但秀丽的细眉已经轻轻蹙了起来。
怀贞望向裴含绎,欲言又止。
他迎上了裴含绎的眼睛。
平静如冰、幽深如渊,带着?不容质疑的决心与威势。
怀贞朝前走去。
他的神色恭谨,语气和顺,奉上药与一盏清水。
裴含绎却没有去取怀贞奉上的那一枚朱红丸药。
他忍痛起身?,从怀贞手中抽出瓷瓶,在掌心一倾,倒出一把丸药来,也不数多少,径直送入口中,以水送服。
景涟好奇道:“这是什么药?”
裴含绎得体?道:“甘露丸。”
甘露丸是宫中常用的女眷补药,景涟从前吃过一段时间,总觉得太子妃吃下去的这一把丸药颜色似乎更加深重,药丸也似乎较之太医院制出来的成品小了不少。
更重要的是,甘露丸一次只?吃一两丸,太子妃吞下去的药量,直让景涟看得眉心直跳。
“家里?自己改过药方。”裴含绎对她笑笑,“药效更温和许多,改日我让人拿给?你方子,自己配就行。”
药方这种东西历来极其?珍贵,更胜金玉珍宝许多。景涟连忙道:“国公府的方子我不好收,若是用得上,我再派人去惟勤殿求药。”
裴含绎眼也不眨地点头:“好,不用和我客气。”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越过永乐公主近在咫尺的美丽面容,不轻不重地瞥了怀贞一眼。
怀贞心中一凛,连忙强行收敛起眉宇间的担忧。
服药之后,起效尚需时间,碎骨般的剧痛犹如潮水,一浪接着?一浪涌来。
裴含绎仍然保持着?笑意,那笑意仿佛从来没有变过。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怀贞的担忧当然很有道理,那是出自纯然的一片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