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屋内等于瓮中捉鳖,郗府占据了一整条巷子,外面黑漆漆,又不敢贸然跑出去报官。
思索了下,郗瑛断然拉着红福朝外走去,小声道:“我们去湖边的湖心亭,那边空旷,窃贼不会来。若是其他的贼人,一靠近我们就能发现。”
红福紧跟着郗瑛,借着依稀的夜色,摸索着朝湖边走去。刚走到湖岸,身后脚步声大作,火烛映照过来,四下明亮。
郗瑛以为是那两人的同伙,惊惶回头,只看到宁勖惨白的脸一闪,便被他紧紧搂在了怀中。
正文完
郗瑛遇到贼子安然无恙,遇到宁勖,差点被他勒死。
“放开我!”郗瑛挣挣扎着喊,宁勖却死死抱住不放。
耳边是他心怦怦的心跳,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边,触及间是他湿润的衣袍,像是经过了长途奔袭,搂着她再也放不开。
郗瑛心烦意乱,见挣脱不开,被禁锢在腰间的手,便顺势去掐他。
宁勖常年征战,劲瘦有力,郗瑛掐得用力,他却毫无反应。
周围的灯盏,不知何事悄然熄灭。红福跳脚大骂常山的声音逐渐远去:“常山,你个混账,还我宝贝,你不许跑,站住”
依稀夜色下,风吹来荷叶的清新气息。宁勖闻着怀中郗瑛熟悉的气味,她身上传来的热意,咚咚乱跳到逐渐平缓。搂着郗瑛的手臂,始终没有松开,舍不得松开。
自从夺得江山后,宁勖许久不曾体会过今晚这般恐慌的滋味。他仿佛回到了她从城楼上跌落下来,重病的那段时日。那时候他白日要事缠身,夜里却不得安眠。
他怕失去她,怕得不敢闭眼。
“宁五!”郗瑛热得透不过气,她烦躁无比,干脆抬脚踢他。
宁勖不躲不闪,郗瑛一脚踢中,清楚听到骨头清脆的声响。她愣了下,骂道:“你疯了!”
宁勖的确快疯了,腿上传来清晰的痛意,让他那颗飘荡仓皇的心,终于落了回去。
“我们回宫。”宁勖手臂送开了些许,哑着嗓子道。
“呸!”郗瑛用力推开他,嘲讽地道:“宁五,亏你还是天子,天子金口玉言,你亲口说出来的话,你都忘记了?”
“我还未正式登基。”宁勖声音温柔,没肉没脑说了句。
郗瑛一脸莫名其妙,呵呵一声,“你没登基,没登基就不是天子,就可以不守信。反正无论如何,你就是出尔反尔定了,我能怎么办呢,一切都由你说了算!”
“我从来说了不算。”宁勖向前走了一步,站在郗瑛面前,一瞬不顺凝视着她。
失而复得,宁勖脾气极好,他的姿态放得极低,她是他的命,在她面前,他根本做不到真正狠心,也无所谓尊严脸面了。
“我并非出尔反尔,我从没想过要与你分开,一切都做不得数。七娘,我们有婚约在,你依旧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郗瑛愣住,她想起曾见过的婚书,立刻反唇相讥道:“当时郗氏犹在,与你订亲的是郗七娘,如今郗氏已是十恶不赦的罪人,还是你亲手所下令定的罪。宁五,你提婚书,就是天底下最最大的笑话!”
“这个,是我的聘礼。”宁勖没理会郗瑛的嘲讽,伸手指着她脖颈上的绳索。
郗瑛下意识抬手去摸,脖颈上的绳索,是宁勖亲手所系,里面裹着他的私印。
“还给你!”郗瑛毫不犹豫去解绳索,因着戴了太久,绳索的结变得结实,她摸索着,好一阵都没能解开。
宁勖见郗瑛连私印都不要了,一下变得恐慌,连忙道:“郗氏的宅邸,我下旨令人不许动,只为留下给你。七娘,你姓郗,你就是郗氏,我要娶之人,是郗氏,并非你。”
“你要娶我,何须说那么多废话,直接下旨不就行了?”郗瑛冷笑一声,转身朝湖边走去。
天气太热,她脑中心中都汪着一团火,伸手摘了片嫩荷叶梦在脸上,使劲闻着荷叶的气息,试图使自己变得平静。
“我不敢。”宁勖亦步亦趋跟上前,站在郗瑛的身旁,重复了句:“我以为自己敢,如今我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你说得没错,我是疯了,先前听到常山回禀,你可能有危险,我就在想,要是你有闪失,我该如何办呢?”
郗瑛嗤笑一声,“你该如何办,你是天子,富甲天下,你立皇后,封嫔妃,生一堆皇子公主。享受无边权势,坐拥天下江山,环肥燕瘦环绕,荣华富贵过一生。宁五,你别告诉我,你会为了我,痛苦得抛弃天下江山。”
“江山与你,缺一不可。若是没有你,我会神思恍惚,无心朝政,江山也坐不稳。”宁勖想都不想道。
“呸!”郗瑛愣了楞,将手上的荷叶砸过去,骂道:“脸皮还真是厚!”
宁勖想到先前自己让行山拿婚书来逼婚,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他竟然昏了头,要是他那般做,郗瑛估计这辈子,真与他不死不休了。
学着郗瑛那般,宁勖摘了一片荷叶,闻着荷叶的气味,平缓着不安的心。他低垂着头,哀求道:“七娘,你跟我回宫吧,你独自在外,我不放心。”
“我不回去。”郗瑛断然回绝。
“你”宁勖沉默了下,难受地问道:“可是还忘不了沈九?”
“沈九,又是沈九!”郗瑛火气瞬间涌上头,一字一顿道:“你们两人,我都不会要!你根本不明白我的心情,你总是自以为是!”
宁勖听到郗瑛也不会选沈九,心莫名就安定了,急着道:“我明白”
郗瑛冷冷打断了他,“不,你不会明白。我并非以前的郗七娘,我是郗瑛,我永远是郗瑛,我不会忘记自己是郗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