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砚书坐姿懒散,余光飘向外边影子已经不见了的食杂店,手机轻敲屏幕,戳下去送,眼尾挑起坏坏的勾,“还不知道呢。”
眼神给出去。
车子立刻开走了。
留下拉线的尾气和悄悄从门里探出来的一颗脑袋。
沈郁澜走出来,小黄绕着她走来走去,蹭她腿,碰到腿上的伤痕,很疼,她反常地没有跟猫大吵一架,蹲在门口,看着手机里那条消息,心里空空的,像是丢了什么一样。
「郁,那有急事,我要回去壹趟。我回之前,不要去。膏得按擦。晚上得,注意安全。」
沈郁澜闷闷地揪着地缝里窜出来的草,腿都蹲麻了。
输入一行字,「知道啦,闻阿姨,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那根草薅断了,她往后一仰,差点栽到后面,单手扶住地,手心硌得生疼,痛感仿佛被激活,连着刚还能忍的腿都跟着疼了。
飞虫从鼻前飞过,她搓搓鼻子。
看了眼左一道口子右一块疤的腿,再看一眼那条没出去的消息,突然感觉有点好笑。
“闻阿姨去哪,还需要跟我报备吗?”
她把后面多余的字删了,只了三个字,「知道啦。」
果然,没有再收到任何回复。
扶着越来越疼的腿走回屋,坐到椅子,本想玩会儿游戏,视线自然地落在门口的方向,大脑不受控地想起闻砚书和那个女人亲密的样子。
游戏页面已经加载到1oo%,她完全没了玩心,撇开手机,开始胡思乱想那个女人会说粤语,她们一定认识好久了。虽然是个扑克脸,但闻阿姨撩她的时候,她脸红了啊。她们是一起走的,会不会……
心里那个“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小人又跑出来了,说着直戳她肺管子的话瞎想,闻阿姨都说了,她喜欢肌肉男。
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就这样诞生了。
沈郁澜撑着下巴,咬了根烟,没点着,像小时候啃铅笔头一样啃了起来,她努力摆脱那些不切实际的贪念。掌控不住欲望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想要拿起手机,想要给她消息,想要问她什么时候回来,想要跟她说你能不能快点回来。
似乎那种凡事都可以一句「算了,没关系」的心态,在闻砚书这里不管用了。
她好像越来越把持不住自己的心了。
“不,我不能这样。”
沈郁澜冲到洗手池旁,最凉的水泼在脸上,脖子湿了,衣襟湿了,她盯着带有擦不去的水垢的水槽很久,慢慢直起腰,对着镜子说了句话,“要有自知之明啊,沈枣儿。”
有些暂时不能接受的东西,慢慢就都能接受了。
比如名字。
我的名字是她给的,如果没有她,我就是沈枣儿,一辈子都是沈枣儿,除了她,不会再有人认真地告诉我你叫沈郁澜。
她来到这里,是我的阿姨。她离开这里,我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所以,还在渴求什么呢。
沈郁澜气馁地摇摇头,扫了地,擦了货架,理了账,硬是让自己忙起来,把屋子从里到外打扫了一遍。
收拾完都已经十一点过了。
她不想闲下来,提起昨晚没送出去的袋子,锁门走了。
她准备去枣园,白天安全,不会有事的。她才不要闷在屋里,越静,越是想她。
她不要再想她了。
一路碰到很多人,说来说去都是那几句话,嘴皮子快磨破了。她加快脚步,想尽快到枣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