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漠说的认真,未曾发觉躺在他腰腹的齐玉,浓密的睫毛上染了水珠。
他在心里答着:平淡日子就好。
与喜欢的人在一处,吃糠咽菜也无妨的,只是,齐玉不敢奢望这份平淡。
自从阎王道回转,他便像是把身体留了一半在那里,日日夜夜,都有爹娘在水中挣扎的呼喊,有身体浮在水面无人收尸祭奠的画面。
父母生死不知,齐玉实难做到摒弃不理。
齐玉想,当初抄家时,他就应该去阎王道的,只是季子漠牵着他的手往前走,齐玉就舍不得挣开,一步步和他到如今。
齐玉想,他如此喜欢季子漠,无论季子漠愿不愿意,他都不会让季子漠陪他一同去阎王道的。
齐玉后悔了,后悔逞强去猎虎的,若是全整的身子去了阎王道走一遭,回来时安好无损,他就来给季子漠做一辈子的夫郎。
寿命少则三十,多则三十五,有碍子嗣,齐玉睁开眼,泪水轻盈滑落,心中苦如黄连。
无尽的后悔如深海,快要把齐玉淹没。
上山时,齐玉以为自己孤身一人,是生是死都无妨,他未曾想过,季子漠会喜欢他,若是知道,齐玉想,他不会去的。
季子漠守了一夜,天空有了抹光亮,他才抱着装睡的齐玉回了房。
季子漠帮齐玉褪去了棉衣,抱在怀里亲了下唇角。
熬了一夜的两人都睡的沉沉,只还没睡多久,就有人站在院中喊:“季子漠,季子漠。”
季子漠痛苦的捂着脑袋,齐玉起身指尖落在他的太阳穴上轻按了按。
季子漠便抓过一旁的衣服,便冲着门外说:“做什么?”
院子里大约有七八个同龄的人,齐喊着:“做什么,拜年啊,这都什么时辰了,你去不去?”
往年他们不来叫季子漠的,只今年察觉到季子漠的不同,便想着喊他一起。
季子漠:“去,这就出来。”
他握住自己太阳穴上的手指,放在唇边吻了下:“你继续睡,我估计得到中午才能回来。”
外面的人笑着催,季子漠穿了鞋子跟了去,季安比他快了些,已经到了院子里。
被亲过的指尖彷佛着了火,烧的齐玉脸上都是滚烫的。
村里给长辈拜年,只男子去,女孩和哥儿不用。
合上的门咯吱一声响,季丫抱着枕头走进去小声道:“嫂嫂,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齐玉自然是说好,掀开被子让她躺了进来。
齐玉知道自己睡姿不雅,怕挤到了季丫,故而不敢睡沉,等到几个女孩来院子里喊季丫出去玩,季丫跑出去后,他才敢彻底睡去。
等到一觉醒来,季子漠已经拜年回来,正在灶房做着饭。
齐玉站在门口,看到他膝盖处微湿的泥尘。
季子漠视线跟着看过去,解释道:“跟着在村里走了一圈给长者拜年。”
齐玉走过去,蹲下身给他拍着。
季子漠低头,齐玉单膝跪在他腿前,从上看去,彷佛做着不可言说之事。
季子漠微微侧身躲避着他的触碰:“没事,我等下换个衣服。”
齐玉似是不解他的反应如此大,抬头看他,清澈的眼眸中尽是茫然。
季子漠心里喊了声要命。
年后是走亲戚的日子,季子漠这边没什么亲戚,齐玉那边更是没有。
故而吃饭的时候,季子漠宣布,收拾收拾,明日出发去镇平县,看望季兰。
直把季丫季安高兴的大叫起来,饭都来不及吃,商量着要给大姐带什么东西。
一个说大姐喜欢吃鱼,要把家里剩的鱼带着。
一个说大姐爱养猪,要把家里的两个猪崽带着,送给大姐养。
若是按照两人商量的,家里估计得搬空。
季子漠向齐玉那边歪头道:“我之前一直以为季安小气,现在看来这是一点都不小气,对在乎的人什么都舍得。”
齐玉未见过季兰,只听季子漠说过,此刻笑道:“季兰对季安尽到的是母亲的责任,季安如此也是应该。”
只是两人刚夸过,那边的季安就冲季丫道:“不能带那么多,咱们还要过日子呢!猪不能带,可以带条鱼。。。。。。”
删删减减中,季安把去大姐家带的礼物数量订成了三件。
鱼,糖,糕点。
季子漠给齐玉夹了一块鸡蛋,说:“吃饭吃饭,我收回刚才说的话。”
齐玉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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