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名为闻风。”他为她斟了一壶茶水,缓缓推至她眼前,垂眸看着荡漾的茶水,轻缓的语调让人想起山间的泉水,“是个家道中落的落魄凡人。”
韩箬萱与他对坐在木桌两侧叙话,桌上的茶水不知何时变成了醇香的酒液,一盏酒下肚,她感觉一团火“腾”地冲昏了她素来还算清醒的头脑,让她不由自主就沉沦进了他的眼眸中。
那双眼睛当真好看。
像一潭潋滟的桃花泉,干净又清冽。
“你醉了。”淮若风握紧了手中的杯盏,手背上青筋暴起,第一次因自己所耍的把戏感到后悔。
这分明是个连酒都没喝过的小丫头,他就算再犯浑,也不至于招惹到她头上。
韩箬萱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忽然指了他一下:“你过来。”
淮若风挑了下眉,起身走到她身边,问道:“怎么了?”
“抱我。”韩箬萱仰着巴掌大的小脸,一双圆眼瞪得很大,泛出些藏不住的天真。
淮若风笑了,反而往后退了一步,摇头道:“不行,你喝醉了。”
“你……”韩箬萱迷迷糊糊地回忆起自己看过的话本子,左手食指微微曲起,顶在自己的额头,思索了良久,才问道,“你不喜欢我吗?”
淮若风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女子,一时失笑:“喜欢你就可以趁你醉酒的时候抱你了吗?”
韩箬萱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喃喃道:“不行,不行。”
“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她终于理清了其中的逻辑,“我们彼此喜欢,你才可以抱我。”
她的相貌无疑的美的,醉酒后更添了些许娇憨,在灯光下像一只眼神迷离的幼鹿。
“哦?”淮若风难得有耐心跟醉酒的人好好聊天,语调舒缓而温和,饶有兴味地问道,“那你喜欢我吗?”
韩箬萱撑着沉重的脑袋,眨巴着眼睛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终于给予了肯定:“你长得好看,我喜欢。”
“只要长得好看的,你都喜欢?”
韩箬萱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当然。”
淮若风诧异地低头看她,心想莫不是自己看走了眼,这姑娘竟是个风月场里的老手?
不等他想明白,那双柔若无骨的胳膊就直接环上了他的腰。
“你怎么啰哩啰嗦的?”韩箬萱小声嘀咕道,“不要钱的果然不太行。”
这婆婆妈妈的劲儿和话本上差远了。
关键时刻还得她挺身而出。
淮若风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不、太、行?
他笑了一声,一把将人抱进了怀里,转身就往床榻去,眼眸中隐隐有阴霾飘来。
他倒要让她看看,到底是谁不太行。
【??作者有话说】
最近太忙了加上有点卡文,更新不太稳定,实在对不起,但是会努力写完的,还有一卷多一点,加油!
鬼戏开场
◎“没有不要你”◎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早不记得了。”韩箬萱躲避着他的目光,看着愈发阴暗的深林,微蹙的眉头展露出几分岁月沉淀出的坚毅,“你也该往前看了。”
“从前是我荒唐,不知情爱究竟是何滋味,辜负了诸多女子。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努力弥补自己的过错,可惜情债难偿,就算做再多补救,也难以将过往一笔勾销。”淮若风五指收紧,符文剑柄上凹凸不平的花纹让他掌心略有刺痛,却也不及此时心痛的万分之一,“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谅。”
他自嘲般勾了勾唇角,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被树藤束缚住的女子,短暂的甜和多年的苦杂陈在心间,让人只觉得酸涩。
“要是世间真有绝情道就好了。”
若真有绝情道,他便不必饱受相思之苦。
但若真有绝情道,他又怎么会舍得忘掉她。
淮若风抬起右臂,闭上眼睛将银剑往自己心口狠狠刺去。
杀妻证道,他做不到。
若非要死一个才能破开这幻境,他宁愿将剑对准自己。
韩箬萱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图谋,猛地攥紧了拳头,调动体内真气,竟生生将缠绕在身上的树藤震断了,然后一掌劈过去,将淮若风手里的符文剑打飞了出去。
淮若风愣了一下,寂灭的眼眸慢慢燃起了希望。
“情爱一事,不过一时欢愉,何必把自己困在过去?”韩箬萱揉了揉自己被树藤勒出红痕的手腕,叹了口气,不再逃避对方情意满满的眼神,鹿羊般楚楚动人的眼眸中只透出了几分无奈和释然。
“一时欢愉吗?”淮若风眼中的光亮迅速灰败下去,声音小得如若喃喃自语,“可我忘不了你。”
若没有她在身边,证道长生又有什么意义?
韩箬萱错身从他身边走过,仰头看向了幻境中的天空。
“你忘不了,是因为时间不够久,因为你觉得我迟早有一天会回心转意继续和你在一起,因为我之前的表现给了你莫大的底气。”
“十年过去了,淮若风。”她转过身,无波无澜地看着他,“我不喜欢你了,我们也不可能回到从前。”
“就像你所说的,情债难偿,感情之事,从来不讲道理。就算我现在回心转意和你在一起,你过往的欺骗、你从前惹下的风流债,都会如刺一般扎在我心里,时不时便痛一下,没有感情能经受得住这样的消磨。与其在一次次争吵和发泄中成为一对怨侣,不如早早分开,起码我们之间的回忆还是美好的。何况大道至远,人世间值得去做的事情实在太多,又何必为了一段看不到出路的感情蹉跎岁月?若所有人都为了情爱要死要活,天下岂不是乱了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