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幼清坐上回金陵的马车。
毕竟是偷着把人带走的,幼老爷与赵氏都未声张,向下人统一口径只是去商铺查账,至于幼清,他只要起早了,一整天都是傻的,外面车马辘辘,幼清哈欠连天,喂什么吃什么,幼老爷趁着幼清迷糊,剥了颗瓜子喂他吃果壳。
“”
赵氏看得无话可说,她斜了幼老爷一眼,嫌弃不已地说“你们父子俩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傻一块儿去了。”
幼老爷不辩驳,只顾憋笑盯住幼清瞧。
幼清慢慢地咬一口,不酥不脆还咬不开,他疑惑地睁大眼睛,再咬一下,实在咬不动了,终于吐出来,然后茫然地问道“怎么是瓜子壳”
幼老爷憋不住笑出来了。
赵氏替幼清瞪回去,她的手摸了摸少年的肚子,数落道“你都要当外公了,怎么还成日净招惹他。”
幼老爷让她这么一提醒,兴致勃勃地说“夫人,不如我们来给清清肚子里的这个的起个名儿。”
他显然预谋已久,张口就来,“幼什么好”
起名当然得要风水先生看一遭才能定下来,更何况这会儿生都还没有生出来,已经张罗着起名了,当然是在胡闹。不过赵氏倒是知道幼老爷不乐意让自个儿的外孙跟了薛白一姓,便没有多说,随口搪塞道“幼好。”
“幼好”幼老爷拍她马屁,“不愧是夫人起的名字,朗朗上口,意义深远。”
赵氏好笑地拆穿他,“只要是姓幼,后边儿随便跟个什么字,你怕是都能夸出一朵花来。”
幼老爷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跟着咱们姓幼多好”
他们一路说说笑笑,车夫顺利地通过城门,几经颠簸,终于步入官道。这样摇晃半天,幼清有点醒过来了,他撩开布帘往外瞄来瞄去,捧着脸美滋滋地说“这一回我们肯定能回金陵。”
幼老爷靠着坐垫惬意地说“上一回是枝枝在宫里出了事,咱们让姓薛在城门口给堵住了,这一回好端端的,咱们再回不去金陵”
“那就真是见了鬼了。”
可不就是见了鬼。
幼老爷的话音才落下不久,官道上又急急冲出几匹骏马,为的人一身官服,望着幼家的马车稍微眯起眼,他猛一抬手挥鞭,“驾”
马蹄声阵阵,黄沙飞扬,身着官服的几人转瞬便将幼家的马车包抄,为的人呵斥道“停车”
“大胆幼有为,官商勾结,贩卖私盐,意图逃窜”
车夫因这一变故而愣住,以至于没有立刻依言停下马车,捕头见状从指间投出几枚石子,击中马腿,奔跑中的骏马顿时半跪在地,车厢也跟着倾斜,赵氏慌忙扶住幼清,满脸都是怒容。
“你还敢贩卖私盐”
幼老爷恍然回神,“外面真是在说我啊”
随即他冤道“夫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惜命得紧,哪里敢碰这些东西”
见着幼清无事,赵氏的脸色才稍微好转,更何况幼老爷平日什么事都会同她商量,贩卖私盐这等捉住便是死罪的买卖,量他有十个胆子也是不敢的,便压下心底的不安,说“你同我嚷什么自己出去和官老爷说清楚。”
幼老爷闻言钻出马车,拱手道“几位官老爷,这、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讪笑道“比方说是个同名姓的幼有为”
捕快们相视一眼,为的那人问道“你可是江南商贾,籍贯金陵”
幼老爷点了点头,“不错。”
“江南布庄可是你的商铺”
“是我的。”
“那便没有误会。”
这名捕快给身后几人使了一个眼色,“把他带走。”
“官老爷,我那商铺只是一个布庄,里面全是丝绸锦缎,当真没有私盐。”幼老爷的心里“咯噔”一声,故作轻松道“难不成我还能把盐裹进布料里往外卖”
捕快一声冷笑,“方才还说是误会,三言两语便自己全部都招出来了,带走”
幼老爷目瞪口呆道“难不成真的是在衣料里现的盐”
为的捕快懒得再同他一问一答,“张员外的女儿大婚,在你那江南布庄里订了十几匹绸缎,结果收到的绸缎里包着盐巴。”
“这皇城根下,竟如此大胆”
这一桩生意,幼老爷是有些印象的,毕竟那张员外出手阔绰,又催得急,布庄为此还特意让人来幼宅请示幼老爷。
想到这里,幼老爷瞟一眼来势汹汹的捕快,忍不住抽自己一嘴巴子,“我这张嘴。”
“今天莫不是撞了邪”
马车内的赵氏听得一清二楚,她蹙起眉,尚在思量眼下这情形该如何是好,幼清不安地问道“娘亲,怎么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