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彭老三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么有哲理的话,竟然从陈涉这个死文盲的嘴里说出来了。
打火机冒出一簇摇曳的火苗来。
幽幽的火光。
显现出两分孤零零的脆弱来。
“她那么努力的读书,那么努力的活下去,就是想逃离这个地方。”陈涉靠在沙发上,吐出一口烟雾,“你还不懂吗?在她眼里,我就他妈的跟这个鬼地方没什么区别。”
那话里的指向云里雾里的,倒不像是在跟彭老三解释什么。
反而更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不管别栀子在哪,只要看到陈涉,总会想起这个黑洞洞的小巷。
陈涉像是通南县留给别栀子的遗物,看上去在推着她往前走,实际上就宛如一根放风筝的线。
无论你跑到哪里,都摆脱不了。
“她要往前走,难不成老子还得给她守活寡?难不成她这辈子都想跟那栋血淋淋的破楼,跟这个要命吃人的县城纠缠不清?”
陈涉起身一脚踹翻了桌子,丁零当啷的东西摔了一地。
不知道是在跟谁置气。
彭老三这么多年了,从来没见过陈涉这个样子。
像个走投无路的困兽。
他印象里的陈涉总是自负的,无论是在谁面前,永远一副拽上天的吊样。
可是那年通南县的月光亮得那样刺眼。
他愣是碰都不敢碰一下。
“我们明天送你去学校。”
别栀子收到彭老三的消息的时候,她正在公寓楼下找猫。
那小土猫干瘦干瘦的,别栀子住进来的这半年,才把它养起来一点点肉。
别栀子看了一眼消息,没回复,按了息屏。
专心致志的找起猫来。
“喵呜——”
警惕的猫咪闻到了她的气息,甩了甩脑袋。
慢悠悠的从树干上跳下来,走到别栀子的脚边,黏黏糊糊的躺了下来,叫着撒娇。
“真乖。”
别栀子蹲下来,揉了揉小猫的肚皮。
它天生长得就特别高冷,嘴角长成了一个向下弯曲的弧度,看上去没有爱笑的猫咪讨人喜欢,经常挨饿。
别栀子反而觉得这猫咪拉着个脸朝人撒娇的样子,特别好玩。
她挠着小猫的下巴,轻轻的哼了两句。
——董小姐,你嘴角向下的时候很美……
——就像奈何桥上,清澈的水……
唱完自己都觉得好笑。
夜里只剩下她轻轻的叹息。
“我带不走你,我也没家。”
别栀子从兜里掏出一点猫粮,看着它吃得干干净净的,这才起身上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