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笑道,“都喝醉了,皇祖母都说呀,这老哥仨,到了一块儿,就有说不完的话。就算是喝醉了,话也都在酒里放着呢。”
似乎,徐达松了一口气,“那皇爷有没有和老臣置气。”
朱允熥依旧摇头,“哪能呢,皇爷爷都说,喝的不够尽兴,下回还要和您喝呢。”
乞罪折子的事,还是让徐允恭去说吧。
到了魏国公府来,怎么也是带着朱元璋的意思来的。如果说起乞罪折子,那难免会让徐达心生不安,以为这是朱元璋的意思。
徐达满是老茧的大手,握住朱允熥,“殿下,老臣惶恐啊。今早一醒,老臣就知道,昨儿说错了话。昨儿在桌上,老臣多灌了些马尿,说了那些混账话。”
“老臣心里头知道,你皇爷爷,他是皇帝,不是当年的大帅了。老臣口无遮拦,实在该死。”
这些话,让朱允熥心中生出愧疚。
越是这些老将,越是了解朱元璋。他们心中害怕,也是真的,毕竟胡惟庸,也才过去没多久。而且,胡惟庸一案,似乎现在也没彻底平息。
可是,后来朱标、朱允熥的出现,又让他们安心了许多。
“皇爷爷心里头,记着你们的功劳呢。这些功劳,都写进史书里了,谁也抹不掉。”朱允熥的目光柔和许多,他的手轻轻拍打徐达的后背。
徐达眼神瞥了一下,徐允恭见了,带人退去。
屋子里,只剩下徐达和朱允熥两人。还是拉着朱允熥的手,徐达目光凝重,“殿下,老臣有几句掏心窝子的话。若是说错了,您左耳进右耳出,给徐家一个恩典。”
“您说,孤听着。”
徐达沉吟下,“殿下,如今您得宠,朝中皆言,您是大明皇太孙。皇爷如何下旨,旁人自是管不到。但只一家常家,您在必要时,当断则断。”
朱允熥吃了一惊,“老国公何出此言。”
徐达继续说着,“常茂那小子,老臣是看着他长大的。这孩子性子急,心眼大,做起事来咋咋呼呼。”
“就在昨儿,他带着刀进宫。虽然这是献给您的,可这朝廷法度,他是完全没放在心上。老臣说句您不爱听的,常茂敢如此,还不是因为您这时候得宠。您虽是吴王,却根基不稳,常家就是您的把柄啊。”
朱允熥面色逐渐凝重起来,阴沉着脸,“真有此事?”
这事儿他确实不知道,他没想到,常茂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老臣可不敢欺瞒殿下,皇爷和常茂,就只是一墙之隔。您说,皇爷他能不知道嘛。席间,皇爷闭口不谈此事。这是为何,殿下您也应该比臣清楚。”
为什么闭口不谈,因为此时的常家,可以为朱允熥提供很好的庇佑。
可一旦东窗事,常家就是当其冲,第一个倒霉。都以为朱元璋不知道,实际上十几年来的点点滴滴,都在朱元璋的脑子里装着呢。
朱允熥心里骂道:这个蠢东西,真不知好歹。
“老国公肺腑之言,孤心领了,您早些休息。过些日子,孤再来看望老国公。”朱允熥心里突然的有些不安,起身告别。
待朱允熥出府走远,徐允恭扶着徐达回去,“爹,吴王带来的那个食盒里,好像不止烧鹅和酒。”
徐达心中一惊,连忙查看食盒。
食盒底部,一道暗格。
里面是一封乞罪折子的范本还有一块可以随时进宫见朱标的东宫令牌。
徐达捂住胸口,“吴王待我徐家不薄,徐家无以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