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鸢不愿意承认,自己早已心动了。
若是如白卿淮所说,他们二人一同去到榆城,那他们能够厮守的时间比她所想过的任何一种情况都要长,都要轻松。
她觉得自己对不起阿岁。辞官一事说再多的理由那也是在抹杀白卿淮过往的努力,切断了平步青云的直梯。
可是自己去往榆城,将阿岁留在京城苦等,几年之后再作打算,何尝不是对不起他?
“阿岁,”叶鸢苦笑道,“无论怎么说都是我对你不起,若是你真的想好了,我想想……”
“自然是想好了!”白卿淮接过话来,“明日我便往南境修书告知父母亲,您若是安排,后日我们便可启程。”
叶鸢失笑。许是自己松了口,白卿淮觉得轻松,倒也胡说八道些俏皮话来逗自己。
“哪里就有这般快了?”叶鸢摇头道,“你可想好了如何同白大将军和夫人解释?”
“您若是愿意给我个名份,”白卿淮自己也不习惯这般对叶鸢t讲话,到底没能坚持住气势,说话间耳根红成了一片,声音也逐渐弱了下去,“他们定是巴不得我跟着您走呢。”
“白少将军说的什么?”叶鸢揶揄道,“我怎么有些没听清?”
白卿淮抿着嘴不再说话。
“我一直觉得我的阿岁同传闻中那个打马过长街,下了战场便同京中纨绔公子哥儿们混成一片的白少将军不大一样,”叶鸢凑近了白卿淮轻声道,“还要谢谢阿岁今日叫我窥见几分少将军的风采。”
白卿淮的耳后一阵阵酥麻,可偏偏自己动弹不得,既无法躲开,也不能回过身来抱住叶鸢。
声音的源头离开,叶鸢的话语像清风一样飘落在耳中。
“等我。”
结束
叶鸢站在宫门口,偏过头去看着红色的宫墙。
阳光斜斜地从墙头照过来,空气中的灰尘漂浮挥舞,在光的加持下闪烁成点点光斑,在红色的映衬下格外安宁祥和。
第一次见这宫墙时还以为要将一生都浸在这墙里,没想到不过一年自己又是自由身了。
叶鸢轻轻叹了口气,自由了。
叶鸢沿着宫墙向主街走去,心中是说不出的复杂。明明一切皆如自己所愿,可偏偏那股惆怅仍笼罩着自己。
走过街的拐角,一辆马车静静地候在树荫下。
一转眼,树冠都已长得饱满,树叶葱郁,甚至色泽已经变得有些老气。还好眼前人还在身侧,或许日后也会长久相守。
见到从马车探出头的少年时,似乎胸腔内的那口郁结之气便泄了。
白卿淮伸出手来挥舞着,面上带着笑意,压着声音:“殿下殿下!”
叶鸢也跟着笑了。
仅仅是畅想一下未来,毛孔里都会散发出自在的气息。
没有比现在的状况更好的了。
叶鸢快步走过去,右手点着马车扶手,轻轻一跃便上了马车,与心爱之人撞了个满怀。
赶车人很有眼色地什么都没说,待叶鸢上了马车后便慢悠悠地赶起车来。
两个人跪坐着相拥,半晌才听见叶鸢轻声说了句:“都结束了阿岁。”
叶鸢松开环拥着白卿淮的双臂,白卿淮仍有些不舍地松开了手,温和地看着叶鸢:“殿下,我像是在做梦一样。”
叶鸢伸手抚上他的面颊:“哪里会是做梦?真的不能再真了。”说完从腰封中取出一个泛着冷光的半弧深色金属器物,递给白卿淮,真诚道:“本朝还未有过公主成亲,我也不知殷朝公主择婿是怎样的礼节,抛去提亲礼或是嫁妆不谈,这调兵符是我一早就做好了想给你了,今日过了明路,便能交予你了。”
白卿淮惊诧地看着叶鸢:“殿下,这我……”
“皇上已经同意你自行挑选两万兵马编入我的军队,”叶鸢认真道,“赤鹰军日后会分为大小两队,胡将军带大赤鹰军仍驻守北境,谢风临会接替我的位置带着小赤鹰守卫京城,而我们带着兵马新立番号去榆城另一侧的东境驻扎。”
白卿淮一时半刻还没反应过来,叶鸢又笑了笑:“消息没传到京城,我倒是把这事忘了,我在东境擅自做主,拿金国的图河城换了通商的协议。我们此行便也是看护将要建成的贸易市场。”
“您怎么敢?”白卿淮闻言低声惊呼,随即便反应过来,“您那时便已经决意离开京城了?!”
叶鸢带着歉意地亲了亲白卿淮的脸颊:“我也是那时才突然下定决心的。你放心,我当时早已考虑妥当,我既不做皇太女,那皇上便不会拿我怎么样。只是没能同我们阿岁提前打声招呼,害得你被动了些。”
“你用这个位置换取那么多……”白卿淮面带忧色,“皇上心中难保不会心怀芥蒂。”
“多吗?”叶鸢浑不在意地笑了笑,“我同你成亲,对他来说是削弱白家的手段。殷朝如今正是需要银子支撑的紧要关头,我在边境通商,游从语同皇姐成亲,哪一个不是在解他燃眉之急。我真正完全私心的不过是把你的人带走,这对他来说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又算得了什么呢?”
“阿岁,”叶鸢的指尖在白卿淮的掌心轻轻挠了挠,“他得了我的保证,我心甘情愿地放弃皇太女的位置,甚至自请远离京城,他不知有多安心。”
“至于我,我也不亏的。我得了爱人,回了自己想去的地方,”叶鸢温柔地带着歉意道,“唯一只委屈了我们阿岁,正三品的将军,从此要跟着我这个从三品的小官混迹在边境,做我的军师了。”
白卿淮从听见“爱人”二字起就已耐不住心中的那股悸动,听完叶鸢的话跪坐着直起身,从下方有些虔诚般地轻轻轻吻着叶鸢的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