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朝雨垂眸的一瞬,顾宴风的目光里闯入了她娇靥上一滴滚落的泪,从眼睑滚出,顺着她的脸颊直下,直到她的嘴角消失不见。
她哭了。
一颗脑袋垂的低低的,似是不想被他看见,可她又止不住。
顾宴风攥着她的手腕松了松,见她如凝脂般的肌肤上泛着一片淡红,他忍了忍,没有去给她揉一揉,轻叹了声后转过身去:“出去吧,孤要歇着了。”
褚朝雨抹了把泪,离开了辰阳殿。
殿内一阵沉默,陈公公看着被放在紫檀木桌上的玉珏,小心翼翼的又收在托盘中,问:“殿下,这——这玉珏可要收起来?”
顾宴风瞥了他一眼:“送过去。”
陈公公急忙应是,疾步跟了上去。
——
顾宴风躺在软椅处,指间轻抚着那支红玉笛,目光悠远。
“为何只有你与阿娘二人,你爹爹呢?”顾宴风的伤养了几日后,开始下地活动筋骨,褚朝雨搀扶着他,生怕他再给摔着,那伤就白养了。
顾宴风第一次开口问她这个问题,他在这里休养这些日子,并未见到过这座院子里有男子出入。
小姑娘那时已懂得女子淑容,发髻梳的极为精致,还插了支银簪,她满目笑意极为自豪的与他说:“我爹爹在京城做官,过段时日就会来接我和阿娘了。”
他看得出来,她很爱她爹爹,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眸里满是对爹爹的崇敬与佩服,他也被她眼眸里的认真折服,以为她爹爹真的过段时间就会来接她了。
“那你爹爹为何突然将你和你阿娘送到临安老宅来居住?”
问到这里,小姑娘发愁的叹了声气,冲他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爹爹说临安景好,让我和阿娘来散散心,可我不信。”
“我问阿娘,阿娘与我说是她想来临安了,可爹爹有公务在身,抽不出时间与我们同行,只能过段时间来接我们回去。”
他听得出来,最后这个缘由小姑娘更加相信一些。
直到他最后离开,她父亲也还没来接她,他不知道当她知道一切真相时是何心情,她等了那么久的爹爹终是没有等到。
她定是哭的眼睛都肿了。
——
褚朝雨回到月清殿时殿内空荡荡的,秦南萧还未回来,她有些疲倦,刚要去净房沐浴,陈公公就在殿外候着了。
“夫人,殿下让奴才将玉珏给您送过来。”陈玉生态度恭敬,极为有礼,从那日在坤宁宫宫宴时他便瞧出来了,这位夫人不可怠慢了。
褚朝雨也有礼回应:“陈公公,替我谢殿下一番好意,妾身受不起这般贵重的物品。”
陈公公倒吸一口凉气,这位夫人嘴上说着谢殿下一番好意,可这语气分明还在气恼,他笑道:“夫人是国公府的人,受得起,夫人许久未见褚大人,想必褚大人也在念着夫人您呢。”
褚朝雨默了片刻:“公公说什么呢,哪有什么褚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