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瞥了顾宴风一眼,他倒是会给选人,霍老将军过知天命之年才有的此女,且不说霍老将军如今已年过七旬,因此女是续妻所生,与发妻之子关系向来不睦,霍家比卫家更是个空壳子,占个好名声罢了。
顾宴风也看了皇后一眼:“母后此言差矣,霍老将军为国征战多年,是赫赫功臣,他的女儿嫁进皇室也是父皇待功臣的恩厚,续妻的子女同样是嫡脉。”
皇后心中燥郁,本来这几日身体都不大爽利,她如何能不明白顾宴风的意思,看向万定帝:“陛下,此事尚且不急,不妨兰嘉和堔儿的婚事都过段时间再议,也让臣妾再给多过过眼。”
万定帝睨了他们二人一眼,随后目光落在皇后身上:“你提出要给兰嘉赐婚,如今又要拖延,皇后日后做事须得稳重些。”
皇后低头应是。
顾宴风行礼:“儿臣告退。”
——
顾宴风回到辰阳殿,兰嘉自听陈玉生说太子殿下被陛下唤到理政殿去了后,就开始坐立不安的忧心,万一父皇态度强硬,不愿听哥哥的话可如何是好。
她忧心的在辰阳殿里来回踱步,看到顾宴风回来,急忙凑上来:“哥哥,父皇怎么说的?”
顾宴风一边向书房行去一边随意的回她:“不会再给你赐婚卫家了,不过你要是想嫁给凌肃,就让他自己去求娶,孤可不会帮他。”
兰嘉闻言兴奋的抓住顾宴风的衣袖,嗓音轻快道:“哥哥,还是你厉害。”
顾宴风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将衣袖从她手中扯开:“不是跟你说了吗,以后不许用桂花香粉,回去换了。”
兰嘉下意识将自己的手凑在鼻口处闻了闻:“我知道了,哥哥。”
夜间,窗外起了风,吹打在窗牖上时不时的发出声响,褚朝雨躺在被褥里,手臂伸开,十指无聊的摆弄在一起,装满星辰的眼眸望着账顶久久未能入睡。
她在想今日白天的事情。
顾宴风今日白天穿了身靛青色长袍,墨冠玉颜,倒有了几分从前的模样,他跟她道歉,说是他去迟了,要解释给她听,林峰说他只晚了一日。
褚朝雨突然明白了在坤宁宫初见那日,顾宴风与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你竟一日都不愿多等孤?”原来他是这般意思。
若他根本未对与她相约之事用心,若他不怕她没在等他,若他没有那么急着赶往临安,或许他都不会那般怨她,因为他尽了全力却依然晚了,所以,他开始怨她没有多等一日。
世间的错过总是这么轻易。
他本可以,却未做到。
所有的遗憾都化作了克制不住的怨念与恨意。
窗外的风似乎越来越肆虐,吹动着院中的古槐树,发出‘沙沙’之声,褚朝雨思绪逐渐涣散,一点点入了梦乡。
翌日一早,顾宴风下朝后便向月清殿行去,兰嘉正在殿内八仙桌旁坐着等他回来用膳呢,瞧见了急忙跟上去:“哥哥,你去找朝雨姐姐用膳啊?”
顾宴风边走边嗯了声。
“哥哥,我昨日不是跟你说了吗?秦家的事才过去没多久,朝雨姐姐毕竟嫁进过秦家,她需要缓一缓,你给她些时——”
顾宴风打断她:“闭嘴。”
他大步而去,兰嘉觉得一个人用膳无趣,就悄无声息的跟在他身后,直到月清殿内,小跑着直接越过顾宴风径直坐在了褚朝雨一旁:“朝雨姐姐,我来陪你用膳。”
褚朝雨笑颜回她:“好。”
随后她看了眼跟在兰嘉身后的顾宴风。
顾宴风坐在褚朝雨对面,看了看她,微微皱了下眉,嗓音带着些微斥意:“昨晚没休息好?”
褚朝雨今早梳妆时就瞧见自己的眼圈有些暗,想是顾宴风说的是这个,她回道:“昨晚风大,夜里醒了几次。”
兰嘉也跟着说:“我昨晚也被吵醒了一次呢。”
顾宴风起身给她夹了竹笋、鱼片、蟹黄包,又给她盛了碗豆花放在她面前,神色认真嘱咐道:“多吃些。”
兰嘉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一愣一愣的,许久,她咽了咽口水,低声欣喜道:“哥哥,我也想吃豆花。”
顾宴风一边坐下一边随口道:“想吃自己盛。”
兰嘉:……
褚朝雨看了顾宴风一眼,她原本以为顾宴风用膳时给人夹菜盛饭是他本来就有的习惯,她还好奇他怎么会有这样的癖好。
她也不言语,默默吃着顾宴风给她夹的菜,拿起汤勺吃了口豆花,倒是入口即化,透着股浓郁的豆香味。
兰嘉自己盛了碗豆花小口小口的跟只兔子吃萝卜般一会就给用完了,她边去夹蟹黄包边对褚朝雨说:“我姑姑的迁宅宴就在后日了,朝雨姐姐,后日咱们一同去。”
褚朝雨回她:“好。”
顾宴风今日来此的目的被兰嘉给说了出来,他也不再言语。
用过早膳,顾宴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兰嘉看了看她哥哥的眼神,乖乖说道:“哥哥,我去找凌哥哥了,反正你今日也不忙,就在这陪陪朝雨姐姐吧。”
褚朝雨:……
褚朝雨迷惑的看了眼他们兄妹二人,从前她也没听顾宴风提起过他还有个妹妹,难怪在临安时,他有时候挺会逗她开心的,原来是有个妹妹。
顾宴风在古槐树下的躺椅处一躺,似是很悠闲,褚朝雨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要回殿内,被他突然喊住:“过来。”
褚朝雨闻言走过去,淡淡道:“殿下有事请吩咐。”
顾宴风微抬下颚,示意褚朝雨坐在一旁。
他修长的指节错乱的搭在额头和脸颊处,看着褚朝雨:“哪家当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