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霁万分怜爱地说:“是我的罪过,瑟瑟应该生气。”
沈稚秋哼了声,别过头不让他看自己:“带我回宫。”
说完,她又补了一句:“本宫不要与你同路,你随后再回去。”
这个要求着实过分,但他毫不犹豫应允下来,作全了昏庸的样子。
接到人后,护卫不敢耽搁,连夜把容妃娘娘送回皇宫。
他们抵达那日,福宁公主也回到了故土。
这是四年来她第一次踏入京城。
福宁公主回京啦
先帝膝下一共有八位皇子、三位公主,如今死伤大半,现在除了赵问竟然就只剩下四个子女还活着。
三皇子赵邬发配凉州,凄凉落魄;五公主赵菡萏远嫁和亲,已有十来年未折返故土;九皇子戍守边关,无心权势。
而十一公主福宁却是个人见人爱的香饽饽。她是皇帝的亲生妹妹,也是太后独女,身份尊贵得很。
赵问即位之初她才六岁,已经得到其他公主成年时才能得到的封号。皇帝与太后对福宁千娇百宠,不仅予她公主府,还赐予了大量金银财宝,足可见其风头无二,受尽恩宠。
但这样一位金枝玉叶却没有留在皇宫里享福,反而在四年前义无反顾地跟着三皇子去了荒凉的凉州。她此次回宫自是万众瞩目,早早就受到多方关注。
漪秀跟在太后身边数年,对娘娘的脾气了如指掌,知道她对唯一的女儿是又爱又恨,嘴上说着不好听的话,其实比谁都关心她的生活。
身为太后最贴心的婢女,漪秀很早就懂得了‘投其所好’,对这位久未相见的公主格外上心,积极打理好一切,只等着迎接她归来。
这日,失踪几天的容妃被侍卫护送回宫,公主的步辇也到了皇城外头。
福宁生得一张芙蓉面,肖似太后,轿夫停下后,她掀了帘子从上面下来,冲宫女颔首:“好久不见,漪秀姑姑。”
碧衣宫女笑了笑,对公主盈盈一拜,道:“娘娘心里盼您回来,盼了足足四年,如今得偿所愿,必是极其欢喜的。”
小姑娘约莫十六岁上下,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稍带一丝情绪就能惹脸颊绯红。
福宁半是玩笑半是埋怨地说:“母后若是想我,为何四年来一句问候也没有,甚至屡次拒绝我带哥哥回京的请求?”
漪秀苦着脸哀求:“好主子,您待会儿可千万别在太后娘娘面前提这件事…您是知道的,她最恨三皇子,这次难得相聚,您何必扫了大家的兴?”
可能是确实太久没有见到母亲,有些想她,骄傲任性的福宁公主勉强把气咽下,轻轻哼了声,道:“我不提,母后也别提才好。走罢,带我去见她。”
见她肯服软,漪秀舒了口气,又重新挂上笑容:“奴婢这就带您进去。”
说罢,一行人拥簇着公主来到寿康宫。
太后心狠手辣,素来最爱自己。但俗话说得好,一物降一物,她偏偏对这个非常像自己的女儿宠爱有加,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中怕化了,从小就把她当掌上明珠一样疼。
虽然恨她胳膊肘往外拐,可到底是自己亲生孩子,哪儿能和她计较太多?
陈曦云扶额作出休养的模样,刻意掩饰期待之情。过了会儿,门外响起太监尖细的声音——“公主驾到!”
她指尖颤了颤,还是强忍住睁眼的冲动,尽力保持平静。
福宁缓步走去中年美妇身前,微微行了一礼。
“母后,女儿回来了。”
她这才将眼睁开,语气淡淡:“嗯,坐罢。”
宫人急忙为公主设座,又摆上热茶、凉果,伺候得十分周到。
两人都不说话,漪秀看屋子里氛围尴尬,心底暗暗叫苦,又不得不出手结围。她上前打个圆场,温和道:“这凉果子公主从前可爱吃了,娘娘一直记着,从没换过厨子。您快尝尝味道,定然与之前没什么区别。”
她给出个台阶,福宁也不是不懂事的人,没有理由不下。
右手夹起块糕点送到嘴边,一口咬掉小半截,清甜的味道让她不由露出个甜美的笑容。
“果然和从前一样,好吃得紧。”
听她这么说,太后表情舒缓不少,软和口气,颇为心疼地说:“吃个凉果就如此开心,在外面受了很多委屈吧?”
想也知道,她自小娇生惯养,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突然跑去那么荒凉偏僻的地方,怎么吃得下去苦?
想到这里,太后不禁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之前不该和女儿较劲。她分明好几次提出想要回京,为什么就是要与她赌气,不肯让她回来呢?
还不是怪那个该死的赵邬!不晓得他给福宁下了什么迷魂药,竟然勾得她连亲生娘亲都不愿意要,死心塌地和他去劳什子凉州。
陈太后眼底闪过一丝怨毒,下定决心要趁福宁回宫这段时间把邬贱人的儿子斩草除根。
其实这事儿她早就想做,也准备了很久,无奈福宁以死相逼,甚至因为怕她私下动手,舍弃尊贵的身份跟着三皇子离京,寸步不离地保护他。
若非有公主从中阻拦,赵邬绝对活不到现在。
福宁像是想到了某些不好的回忆,脸色渐渐黯淡,小声说:“我根本没吃苦,三皇兄对我很好。”
太后本想发怒,但毕竟比女儿年长许多,想法也更加长远。她心神一动,有了计较,不欲与她起争执,笑盈盈地说:“是,我知道他对你好,这不就是想你了么?母亲什么也不要,只要你能回来就好…以后就留在宫里好生养养吧。瞧你这张小脸,都饿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