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说,这一件事情对芒部百姓就没有影响了。
这一次州学的学子也参与其中,做一些轻松的事情。毕竟十几岁的孩子,在这个时代也是一个劳力了。
姜娃子腰间挂着,不管走到什么地方都要挂着的长刀,靠在石头上休息。营造虽然累,对于从小帮助家里干活的姜娃子,不算什么。
“要我说,汉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身形微胖的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说道:“他要我们在这里做的事情,根本就是白做工,这三尺的石头墙,等下雨,洪水一冲,就会冲垮了。”
这个孩子姓龙,叫龙山子。
在芒部有姓的人,都是与土司有关系的。
龙山子家道早就中落了,否则,杀阿济的时候,龙家也未必能幸免。但是总体上来说,龙家对虞醒的种种做法,是最不满意的。
龙山子在家里听父亲龙大山说,汉人坏了规矩,背弃的六祖的法度,夺了慕祖传下来的芒部云云。他是对什么汉人夷人都是炎黄子孙,最无感的人。
这一次被叫出来干活,也是最抵触的。
姜娃子说道:“使君说了,不会的。”
龙山子冷笑一声,说道:“他说不会就不会了?你就信他。”
姜娃子斜眼看龙山子,说道:“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使君让我读书了。你如果真不满意,去跟夫人说,不要跟我说。”
龙山子哪里敢与张云卿说这些,不要看他私下说这个,说那个,但是不要说在张云卿面前了,就是在任何一个汉人面前,他都怕得很,不敢大声说话。
龙山子很想说:“我才不稀罕读书的。”
但是他说不出口。
他知道,他其实是稀罕的。
最了解读书重要性的,不是姜娃子这样的人家,反而是如龙家这样家道中落的人家。龙山子很清楚,他家里的情况,如果不是虞醒办了州学,他是万万不可能请人教他读书的。
但是并不妨碍,他觉得芒部是他们的。而今却不是了。
龙山子看向身边的高大木讷的孩子:“吕安,你说,你什么想法?”
吕安是与吕敢当有一些血缘关系的。不过吕安与阿济之间也是有血缘关系的。龙山子觉得吕安与他都是有姓的人,觉得吕安会过来帮他说话。
吕安一愣,似乎从沉思之中惊醒:“什么啊?”
龙山子与姜娃子,吕安这三个人是州学之中学习最好的三个人,很自然地抱团了。
姜娃子其实不想聊这个了,岔开话题:“吕安,你刚刚在想什么?”
吕安说道:“我在想这个工程几天能做完。”
姜娃子顿时来了兴趣,他用树枝在地面上写写画画,半日说道:“四天。”
吕安说道:“我觉得要五天。”
姜娃子与吕安就这一道数学应用题争论起来,龙山子暗暗鄙视两人,暗道:“都还是孩子,什么都不懂,不懂汉人用心之险恶。”片刻之后,也忍不住加入讨论之中。
事实证明,吕安算对了。
整个工程只用了五日就结束了。
工程结束之后。
虞醒沿着三尺高的堤坝细细看了一遍,也算是验收了。
在虞醒看来,其实做得很粗糙。甚至他肉眼看见有很多缝隙。为了施工便利,虞醒对技术要求并不高,当地百姓一定能做到的。
这种粗糙,并不是技术不能达到,而是很多百姓其实,并没有用心。
虽然在他的设计之下,水势到这里一定会慢的。泥沙会自动将缝隙给填平的。
粗糙点也没有什么。
只是,这反应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民心未附。
一个人或许会隐藏自己的心思,但是一群人,却是很难隐藏的。
聪明人会做伪装,但是聪明人在人群之中,总是少数的。而藏不住的心思,很多时候都在自己的工作之中表现出来。没错,每一个在磨洋工的打工人,都在表达对老板的鄙视。
不知道那些老板人看不得看出来。但是虞醒看得出来。
想要让收复民心,却不一件容易的事情,虞醒知道这一件事情是急不得的。只是-----
“人心啊------”虞醒心中暗叹,他其实也知道,大部分百姓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实惠不低头:“只能等一场大雨了。希望这一场大雨之后,他们能有一些改变吧。”
虞醒算算时间,已经入夏了,天气渐渐炎热起来,虽然在深山之中,要比平地上清爽很多,但也感觉热了,一场大雨,也应该快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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