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脚摇得有些厉害,她的水杯晃了几下,眼看就要掉下去。
陈白屿抬腕,修长的手指堪堪稳住了那个杯子。
贝曼没看他的眼睛,心里却很感谢。
她把自己的杯子往抽屉里一塞,低声对他说了句:“谢谢。”
他平淡地回了一句,“不用谢。”
全员坐定后,下一节晚自习的铃声响了。
贝曼这一列座位是单人座,没有同桌,距离讲台四排远,不近不远,恰到好处。
换了新的座位后,也许是兴奋,夜自习比平常要吵一些。
她身后的人却一直很安静。
贝曼想到那个被他扶稳的杯子,他苍白修长的指节和清静的侧脸。
莫名地,她忽然感觉自己跟身后的人,似乎有了那么一丁点儿做朋友的可能性。
至少,在“被大家孤立”这方面,他们挺像的。
————
下周一清晨。
上学的路上,贝曼在公交上听英语听力,一边的耳朵没挂耳机,她听到几个穿着七中的蓝白校服的女生似乎在议论着什么了不得的大八卦,讲得眉飞色舞。
“我听说徐一骁那伙人今天又要被处分了,就今天国旗下讲话。”
“他又咋了,上次的事才过几天啊我去,真是牛逼。青春小说男主人公啊。”
“听说这回是在学校后面仓库那边打人被抓到的。”
“那他这回再记过,不是很严重吗…”
“人家里有钱,什么事摆不平。他之前就是被华中附中退学的,也犯了大事,好像是打老师还是什么。”
“那个学校不是很厉害吗,我们初中年级第一都没考上。”
“说明人徐一骁成绩是真好呗,虽然人品是不咋地,也不知道这回他是被谁抓到的,估计要找人麻烦。”
“应该是老师抓的吧,要么就是被打的人说的。”
“感觉他那种爱惹事的性格,告状的肯定要倒大霉啊。”
絮絮叨叨的话直往耳朵里灌。
贝曼的眼睛从她们身上飘开,默默地把手里的另一边耳机也堵进了耳洞里。
到了班里,因为有升旗仪式的缘故,大家都没早读,懒在座位上等广播喊人。
贝曼拿出英语书,安静记了一会儿单词表,广播就响了,她跟着人流到操场上列队。
升旗的程序都一样,但今天在讲话结尾部分加了一段处分通告。
学校的烂音响共振垃圾得一批,贝曼还是清楚地听到了徐一骁这个名字,以及这个名字被念到后,下面的人七七八八的议论声。
由于这次不是群架,而是单方面有人被欺负,所以学校并没有公布陈白屿的名字,只是念了违反校规的几人的处分。
升旗仪式结束后,贝曼离开队伍。
她此时走回教室的脚步比来时稍快了一些,像是在避免自己会在解散的人群中撞上一些可怕的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