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又落到盟主腰间挂着的那一串佛珠之上,云汉不由微微愣怔。
不多时,盟主便来到了二楼:“劳烦这位兄台,借过。”
云汉颇有几分吊儿郎当:“抱歉,挡路了。”
盟主抬眼看了云汉一眼,不知在想什么,却最终也只是温然一笑,便错身路过,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云汉推门回到房中:“怎么回事?”
“我怕他认出我来。”靳倬答道。
云汉闻言,挑了挑眉:“你潜伏在他身边的时候,不是易容了么?你的易容术还能被看出破绽?”
靳倬瞪他一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可是武林盟主,惹了他,你我就没这么容易脱身了!咱们都要走了,能不见……就还是别见了。”
云汉眯了眯眼:“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完却兀自走到墙边,以指力直接将那墙戳了个孔。
靳倬被他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武林盟主此番来找祝公子,八成是因为昨夜失窃之事,而祝公子下榻之处,可就在二人隔壁!
云汉却很是满不在乎,压低了声音:“听一听呗!听听他们是怎么夸咱俩昨夜完美的盗窃计划的!”
“你!”靳倬不想生事,奈何云汉已经将那墙戳了个眼儿,他便也只能由着他去。
透过那眼儿可看到隔壁房中景象,只见子书延今日着一身很便于行动的青色短衫,少了几分繁缛,显得精神不少。他本就身量颀长,被衬得愈发身姿挺拔。
盟主今日前来的确是为了昨夜之事,却更是为了再度请求子书延投身自己麾下。
“昨夜之事,恐和西南魔教有关。魔教之残暴,祝公子想必十分清楚,若继续放任他们下去,必将为祸武林。祝公子高义,想必不会不管。”盟主道。
子书延却神情淡淡:“盟主如何确定,定然与魔教有关?”
盟主噎了一下。他这么说不过是一个再度来请子书延的借口,不过却也很快反应了过来:“是与不是,魔教都久留不得。”
“盟主说的不错,魔教确实留不得。”子书延淡淡啜了口茶,“但用不着在下,武林之中诸多名门正派,便能将其围剿,盟主实在不必一而再再而三地光临敝地。”
“祝公子……”
盟主话未说完便被子书延打断:“前任魔教教主手段阴毒,武功高强,他带领之下的魔教的确值得畏惧。不过如今么……”
原本听了前半句,脸上正要扬起得意笑容的云汉,再听到不过后那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后,竟不由自主紧张起来,很想知道这人接下来打算如何评论自己。
便听子书延接着道:“上任魔教教主并未能成功培养出得力的继承人,死后教主之位便落入了他的养子手中。我知道武林中人畏惧他是因为他即位之初做下的几桩骇人听闻的大案,也是那几桩大案,让这位新任教主在诸位心目中留下了一个可怖的形象。”
他说完勾起唇角,冷笑一声:“可据我所知,那人身无长处,武功平平,若不是前任教主死的仓促,教主之位轮不到他。他之所以要在刚成为教主的时候就那般急切地做出这些事情,其实是因为他内心的恐惧。”
云汉眯起眼睛,如受到了挑衅的狼群,死死盯住了子书延。
子书延却依旧滔滔不绝:“他若当真坚不可摧,便不会,也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证明自己。他知道自己能力不足,他胆小,所以才需要给自己造势。那些骇人听闻的大案,甚至极有可能是他自己编出来的,毕竟谁都不曾当真见过。究其根本,他其实是在害怕。”
“他害怕别人质疑他的能力,害怕被发现德不配位,也害怕我们会打上门去。试问这样一个教主带领下的魔教,何足挂齿?”
云汉的眼中燃起怒火,眼底只剩下了那个青衫人不屑一顾的神情,直到靳倬刻意压低的焦急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云汉?云汉!你干什么!”
云汉回神,这才惊觉自己险些捏碎了桌沿。
靳倬看他一眼,将人拉到远处:“行了,祝公子这么说八成也只是个拒绝盟主的托辞。你生这么大气干什么?趁他们说话,咱们赶紧走。”
云汉抬眸看向靳倬,眼神却变了:“这就走?几个没什么出息的小弟子守着的秘籍,偷到了手也算不得多了不起。这么着就走了,只会坐实了我们害怕心虚,日后这些名门正派讨伐起我们来更要肆无忌惮,你甘心就这么走了?”
“不然还要怎样?”靳倬警惕地看着云汉:“你可别惹事!”
“别忘了,盟主还有一把妖刀呢。”
妖刀雁翎。传闻这把刀每每出世,都能掀起江湖上腥风血雨。
“传闻只是传闻罢了。”靳倬很冷静:“我就不信一把刀而已,真就能有这么大威力!何况雁翎可不比这本秘籍,是存放在盟主府上的,守卫极其森严,没那么容易偷。”
他条分缕析列出诸多证据,云汉听他念经就烦,最后只能道:“好吧,听你的,不偷雁翎了,咱们回去。”
靳倬这才满意:“那咱们……”
话未说完,一串早已被磨得油光发亮的佛珠便被甩到了靳倬面前,将他接下来的所有话全都堵了回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半晌,靳倬才找回了自己的舌头:“你……这……你……从哪里找到的?”
“什么时候掉的都不知道吧?”云汉眼底透着几分狡黠,撒了个谎:“从小到大都把你这串子宝贝的跟什么似的,这回怎么丢了都没发现?我在书院的时候捡的。这回可收好了,别再弄丢了!不用谢我!”